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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鼓漏夜,朱墙黄瓦深处,三更的梆子已经敲过,经过了一天或心境或体力的操劳,宫墙内最上等的贵人和最下等的火役都已经深深入眠。东六所,有些身份的宫女嬷嬷们居住的地方,内中一间小小的屋子却还影影错错,亮着微弱的灯光。

    地上跪了五六个着碧色最低等宫女服饰的宫女,锦瑟坐在桌旁,手里拿着一件玫瑰紫织金妆花云肩通袖翟纹缎夹衣,就着烛光低头仔细地看了又看,瑰紫串枝花的料子,其上绣翟凤纹,饰以四季花,端的是花团锦簇,贵气逼人,只是袖口撕裂了长长一道口子。

    锦瑟恨铁不成钢地瞪着眼前跪着的已经瑟缩成一团的小宫女喜儿,压低了声音却还是恨恨:“千叮咛万嘱咐,明天是皇上登基以后第一次选妃的日子,皇后娘娘身子不好,贵妃娘娘紧着给新秀女们下马威,硬是要皇上允了她替皇后娘娘在选秀大典露面,还特许了逾矩着皇后服制。这叫我们紧着赶着制了这身袄裙,今日贵妃身边的彩玉都来看好了的,就等明日一早送过去。你怎么就让人钻了空子,袖口挂了这么一大道口子!”

    喜儿已经满面是泪:“姑姑,我已横竖都是死了。晚间皇后娘娘宫里的小春来寻我,说是听说贵妃新制的衣裳,足足的用了十五两金线,皇后不喜奢华,她在坤宁宫不曾见过,要我偷偷给她瞧瞧开开眼。我想着与她是同乡,平素也有来往,就一时糊涂拿了出来,没想到就我转身倒个茶的功夫”

    锦瑟心急如焚,毁坏贵人们的衣裳,尤其这位贵人还是以性子暴烈闻名的贵妃,死的不仅仅是一个喜儿,更有可能是连她手下的整个绣房。她十一岁入宫为婢,九年间凭着磨练出的一双巧手和谨小慎微一步步做到绣房之首,不能不说艰辛。且自己这房虽然只专管着各色礼服的绣制,但也有六七个人,都还是含苞待放的姑娘,哪个甘心就去死?

    锦瑟咬了咬唇,仔细地看着手中的衣裳,沉吟道:“看着像是趁你不备,拔了头上的钗子划的,幸好不是用剪刀,没伤到绣好的花样。”说着已经拿定了主意,“如今说不得要冒险一博了,小云去请了王司衣来,只说我请她来叙话,别惊动别人就是。含芳和喜儿悄悄去绣房,把我们惯用的家伙拿来,遇着人了就说我让你们做的活儿白天忘了,得晚上补上。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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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司衣还是先帝刚登基时候进的宫,银盆脸,细长眼,常年关在屋子里做针线,肤色白皙,倒不显老。她是两朝宫女,二十五岁该放出宫去时,因为先帝突然驾崩,新帝匆匆登基,宫里颇忙乱了一阵,耽误了出宫的时候。过几年又准备放一批宫女出去时,因想着自己年纪已大,即便出去了也没个好下落了,索性便立志一辈子不出宫。今日睡下了又连夜被绣房请了起来,已心知是出了大事。此刻一见那裂了的衣袖便明白了,脸色也苍白了:“锦瑟,你也是宫里老人了,规矩我不说你也懂。这件事儿,明摆着是皇后和贵妃斗法,只是你我是做奴婢的,闹开了没人听我们说一句的”

    锦瑟见王司衣并未一口推卸掉责任,暗暗松了口气,含泪跪下:“嬷嬷说的是,只是锦瑟不甘心因为这一件衣裳,就让我这整整一房姐妹们白白送了性命——更何况我这里的小云还是嬷嬷的娘家侄女,我一见她就想起我刚进宫的时候,嬷嬷是怎么疼我教导我的。如今不管怎样,我绝不会连累嬷嬷。”

    王司衣闻言自是也松了口气,只是小云确是自己堂弟的亲生女儿,本打算小云进宫来可以随侍自己左右,等自己年老时也有个照料,才把她放在了一向温和恤下的锦瑟房里学些手艺,没想到才一年就以后自己如何向家里交代?自己的爹娘无子,还要堂弟在家里支应门庭呢!

    王司衣不由得心乱如麻,突然想起听锦瑟话里的意思,彷佛还有法子,不由精神一振,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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