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弦正跟石夷大夫说着话,只听山谷里号角齐鸣,呜咽沉闷的悲壮之音徐徐传来,仿佛在召唤什么。
“卜父已经开始召唤大荒神兽。”
“大荒神兽?”
“大荒有开明、穷奇、驺吾、离朱、虖交、视肉、青鸾、比翼、吉量、重明十大神兽,开明兽守大荒之巅昆仑虚,穷奇守从极之渊。驺吾乃大王的坐骑,离朱鸟乃大王信使,视肉兽乃王子又原坐骑。”
“那视肉兽已随王子又原而去,会回来吗?”
“会。大荒有约定,活着的人必须为死去的人进行天祭,不分敌我。”
“如此说来,大王竟是要为王子又原死去的部下也举行天祭仪式?”
“不错,是这样。这是规矩。”
“这个规矩倒是顶好。人都已经死了,就不应当再分敌我。”
“死者为大,自古皆然。其实只要离开了战场,便不再分敌我。大荒之中的人经常迁徙,国民之间互相来往,甚至有的是亲人。”
正说着,计蒙将军近前拱手道:“风弦姑娘,大王派我来接姑娘一同参加天祭仪式。”
风弦回头望了望石夷大夫,石夷大夫忙道:“姑娘且随计蒙将军前去,祭奠仪式马上开始。”
风弦没有坐骑,计蒙将军道:“姑娘若不嫌弃,请用末将坐骑。”
说着竟把马牵了过来。
风弦一看那匹马,双眼闪着灿灿金光,真是俊美异常,其高八尺,长丈余,毛色纯白如雪,却是红鬓。
风弦用手抚了一抚它的额头,它仿佛懂得语言似的,委身跪下,让风弦骑坐。
“将军这马真是好马。”
“它是吉量。”
“吉量神马?果然名不虚传。听说这马可增益人的寿命是不是?”
“姑娘骑上它可感觉神清气爽?”
风弦坐上去那一刻的确有精神一振的感觉,她还以为是见到宝马精神振奋之故。原来这吉量果然如古书上所记载,乃长寿之马。
“将军是如何获得如此宝马的?”
“此马是大王送我的。”计蒙将军说着咧嘴笑起来,回忆道:“它是大王驯养的第一批猎物。大王的坐骑驺吾也是大王第一批收养的动物。”
“驺吾兽也是神兽对不对?”
“对。是有名的仁兽,非常珍贵,周身有五彩斑斓的花纹,似虎似豹,可日行千里。”
风弦听计蒙将军说起韦陀王的事,原本还想多了解一些,想不到瞬息之间已到达谷底。
这天祭仪式竟是比战争更规矩森严。只见韦陀王一身白袍立于不周山口,一脸肃静敬虔,而所有活着的战将皆上身,随着喧天锣鼓疯狂舞动。
众舞者节奏单一,重复着几个相同动作,情绪却几近癫狂。他们的身体中,仿佛有成千上万只野兽在跃动,这不像祭祀,扑面而来的是生命癫狂的气息。
卜父燃起柏烟,那日行千里的驺吾、离朱诸兽便飞腾而起,朝着山谷间如山的尸体俯身而下。
卜父不停地念着咒语,直到众舞者齐身跪下,一切才戛然而止,才恢复原有的秩序。
此时,东方已露晓色,猩红的太阳从地平线上冉冉生起。
韦陀竟不顾众将士眼目睽睽,伸手一揽将风弦拉上驺吾兽,与他并肩骑行。
这驺吾兽生得两个背,天生来就可以供两人坐骑,倏忽间他们已驰过雪山,风一般行走在大月的沃野。
韦陀这一反其矜持性格的做法,风弦虽诧异,却也任由他驱使着驺吾兽如风般在大月之野驰行。
后来韦陀为他此刻的奇怪行径给出了一个看似很合理的解释:“朝晖易逝。”
的确,那冉冉升起的红日,在大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