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她这么想时，顾经年已经迅速取出那团纱布。

    “搪瓷方盘。”

    他低喝，缭绕热气盖不住他深邃轮廓上的清冷。

    无鸢转手就拎来了两只方盘，并排放在纱布下方。

    “为什么不煮久一点，这个时候联合面的结缔组织还紧紧附在上面。”

    他眼梢未抬，带着手套的双手轻轻解开纱布，把里面的那三块耻骨联合取到另一个方盘。

    这时，他才忍耐地看了她一眼，语气沉了不少：“过长时间的沸煮，会造成联合面上沟和嵴，随着软组织一起脱落。你不知道吗！你往日到底是怎么煮耻骨联合的！”

    观看耻骨联合面沟与嵴的变化，是判别无名尸年龄的其中标准之一。如果沟与嵴因人为消失，将失去判别年龄的标准。

    无鸢沉默了许久，方抬起头，语气清清的：“抱歉，在熬煮耻骨联合这一方面，我经验比较欠缺。”

    男人没有做声。

    她见得他，精壮的肩膀耸动间，他修长的指分别执起那几块骨头，放在明亮无影灯下，细细查看。

    不知不觉中，无鸢眼中溢了些期待。在耻骨联合面，男性的甄别最为困难。因为，有好几个年龄段，随着骨质的变硬，会失去甄别的意义。

    她扫了一眼，便知这块男尸的耻骨联合面骨质已经很厚，年龄再难以区别了。

    “这具男尸，大概在33岁～35岁之间。”

    良久，顾经年放下手中骨骼，带着些暗哑的疲倦、低低道。

    “为什么这么认为？”

    他这才转头看她，比起先前恶劣的语气，口吻温和了不少：“年龄的增长，会使联合面的沟与嵴渐渐变钝或消失。这几块骨骼周缘骨质的密度已经达到了一个不低的高度，这个高的密度，死者至少有30～35岁左右。”

    修长的指又指着解剖台上的联合面，淡淡道：“你说说，你能看到什么？”

    无鸢凑头去看，很快抬起头道：“腹侧斜面已经很好形成了。”

    “嗯。再看看这。”

    清冷灯光中，骨汁的香气还在四处飘荡。

    无鸢蹙眉见到，联合面的下端以肉眼可见的痕迹，形成了一个明显的三角形。

    “这具尸，竖‘v’字状已经形成，也就是说，他至少有35岁。”

    顾经年唔了声，似是赞同她的分析。

    许久，他又清清沉沉地补充：“但是，大多时候，从耻骨联合甄别死者年龄，又必须考虑死者的生存环境及营养给予。这时，要在原有基础上，给予适当的修正。”

    “正确的推断，应该是30～35岁。”

    他把清隽的侧脸从那一堆骨骼移到她目光上方，在一片清冷的空气中道。

    无鸢愣了愣，良久，才出声：“好的。”

    他垂眸，又将漆黑的目光移回到那堆骨骼上，“剩下的尸体，你来甄别。”

    在无鸢的意料中，他沉沉出声。

    最后，这名女尸的年龄被推敲为25岁左右。

    此时，时间已经过去两小时，然而解剖才刚刚开始。

    一个昼夜没有歇眼，无鸢感觉不到疲倦，心中像燃了一簇火焰，将她整个人炙烤得轰轰烈烈，她只想握紧冰冷的手术刀，一缩一进中，剖解出尸体最深沉的秘密。

    “发现什么没？”

    顾经年拿着尖细的手术，指着那两条已被他剔去软组织的桡骨和胫骨，语调有些漫不经心。

    无鸢从一团血肉模糊中抽出脑刀，刀尖的断端还滴滴哒哒泣血。

    灯光的另一侧，她看到，暗红的血迹从尸身流出、顺着白色解剖台蜿蜿蜒蜒地淌到他白色防护服上，再滑落到肉眼不可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