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成了组织的间谍之后,韵美一直都没有习惯自己的这份工作。虽然每个月都会有固定的工资,也不管这个月有没有工作,但她依然觉得自己的行为是不道德的。窥探别人的,然后将其报告给另一个人?这样做真的是正确的吗?有一次她曾经将自己的疑虑告诉了母亲,但妈妈告诉她,站在父亲的立场上,她的所作所为可能就是正确的。那时韵美不理解,现在她依旧不理解,因为站在她自己的立场上,这样做是错的。
她想起来了,有一次父亲曾说他们都在为组织服务。当然说话的对象并不是她,因此有几分真实性可以考虑。他对自己的酒肉朋友说,组织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得做什么,别无选择。而他只是在做他应该做的事情而已。那她有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情吗?答案是没有……她不甘地想。就好像被人饲养着,这就是她现在的生活状态。
算了,不管了,等进了新学校,一切都会改变的吧。她这么安慰自己,换一个环境,或许对他们都有帮助。她在黑暗中看着这个房间,与它相处的时间还剩多久呢?过不了多久,她就要前往中国。那是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但父母貌似都是中国人,所以她对那里也有一份莫名的亲切感。就好像回到了故乡一样……从没有去过的故乡。
“睡吧。”她低声对自己说,然后放下手机,重新躺回床上。进入黑暗总是那么困难,但这次她好像花了相对比较短的时间就进入了梦乡。那是个混乱的梦,起先她在花园中和那些朋友玩耍。父亲在一旁注视着她,当他们的目光对视时,身边的朋友突然变成了那三个一起训练的亚魔。而最后,她也成为了亚魔,成为了它们之中的一份子。人类惊恐,亚魔嗤笑,她在两个种族之中无法找到平衡点,无法立足。
然后,她看见了一条波涛汹涌的横江。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她就这样跳到了江中。再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被关在水箱里,身边是成群结队游动的被饲养着的鱼。一条长着黑色鳞片的怪鱼朝她游来,她惊恐地大叫,然而却发不出声音。最后她被人捞了起来,是她的母亲。她扑在妈妈的怀中,母亲抚摸着她的背,安慰着她已经没事了。然而,水中映出闪电,苍白的手握住匕首,在黑暗中向她逼近……
韵美挣扎着从梦中醒来。这个梦是什么意思?意味着她心中的恐惧吗?不,不对,我应该已经没有恐惧了。她这么对自己说,但真的如此吗?她以为是这样,而确实好像她从来没有陷入过那么一种绝对的恐惧状态。她从来没有害怕过什么,光是这点就已经足够不正常。但事实摆在她的面前。她知道自己的状态很不好,于是干脆下床来到了洗手间。她打开灯,房间一下子被光填满,亮到刺眼的地步。
等到眼睛熟悉亮光后,她走到洗手台前,给自己洗了把脸。在擦干脸后重新审视镜子中的自己,那种感觉又来了。在某一瞬间,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一道黑色的影子快速掠过。那究竟是什么?我究竟怎么了?她拿毛巾拼命地擦自己的脸,擦到皮肤没有血色。她重新望向镜子,看见了一个亚魔。她吓了一跳,但镜子中还是自己的脸。那么真实,薄薄的嘴唇,凌乱的短发。不是亚魔。是人类啊。她这么想道,然后将毛巾挂好,头重脚轻地回到床上。
我出了好多汗。她突然发现,看向自己苍白的手,上面布满水珠。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出过这么多汗,是因为身体变虚弱了吗?但那又是为什么?甚至在记忆中她从来都没有生过病,身体一直都是那样健康。不要去想啦,你这个傻瓜。她对自己说,扑到床上。既然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就多睡一会儿吧,好好珍惜这些最后的时光。
当醒来后,她来到阳台上,站在天光未现的清冷晓色里。
这是个神奇而灿烂的日子,温暖的空气里弥漫秋天特有的香气,甚至学校里也有种他从未见到的柔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