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人类在组织中占的比例还不到五分之一。
冬韵领命,但显然他还是不放心——他的眼睛出卖了他。穆宫隐见到过无数双眼睛,每双眼睛都蕴藏着特殊的感情。“大人……如果银夏还是不听从警告怎么办?根据我以前对他的了解,他绝不会就这么罢休。”
穆宫隐沉思了一会儿。思索的时候,他觉得体温陡然升高。“绝对不能伤害任何人。”他总结道,是“人”而不是“生物”,他们的敌人只有亚魔,所以任何人类都不能受伤。他不喜欢杀人,甚至厌恶鲜血的味道。然而现在,鲜血几乎时刻不离他。“绝对—不能—伤害—任何人。”他重申,语调而悠远。
冬韵也郑重其事地点点头。他无法狠下心来去杀人,哪怕敌人也不行,这份仁慈却还是让他变成了现在组织前线的总司令。真不知道贝露佩欧鲁是怎么想的,竟然找一个痛风的残废来指挥部下。可能正是因为自身的原因,所以十二年间他再没杀过一个人。而就在两年前,当他们离开开发局,来到这座安静平和、与世隔绝的别墅时,穆宫隐的痛风病还不及现在一半严重。那些日子,他仍然可以走动,尽管很慢,还得倚靠拐杖,每走一步都伴随着痛苦。他不希望敌人知道自己变得有多么羸弱,而亚魔有自主的意志,并非全部人都完全听从于他,在它们的兵营中,布满眼线。布满眼线,也布满我无法攀上的阶梯,穆宫隐心想,我得长出翅膀才能重新回到过去的那座开发局——所以他再也不会回去了,不仅如此,他更是恨透了那个地方。
“除了死亡或折磨,我们可以使用任何方法让他停止行动。局势若不加以调控,势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另外必须提醒亚魔,它们的领袖不止是它们部落的酋长,他们还有个总司令。”他无力地笑笑。“尽管他已经衰老,还患有痛风。”
“穆宫大人……”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管家开口了,但只是呼唤了他的名字。“不要称呼我为‘大人’,”穆宫隐指出,“我和你们的稻妻大人不一样,只有他才会为这个名号沾沾自喜;而我只想当个老人,他们却硬塞给我这座破别墅。”他看着绣花窗帘,一阵寒风吹过,他打了个哆嗦,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什么程度。
管家做饭去了。冬韵也想离开,但穆宫隐叫住了他:“陪我聊聊吧。这么大一幢别墅只有我和他两个人有点冷清,今天中午就和我一起吃饭吧。”不要拒绝,这是命令。他心说,冬韵果真没有拒绝。他笑笑,让管家带来一瓶甜腻浓烈的红酒。他喜爱这种酒。喝完之后,他又满上一杯。有时候,在黎明前的黑暗时分,他会在轮椅中沉沉睡去,之后管家就会将他推下月光照耀的廊坊,经过一排雕纹的梁柱,穿越优雅的拱门,来到温暖的里屋,里面有一张铺着清爽的亚麻布被单的大床。
“天气转凉了。”穆宫隐道,“是啊。”冬韵僵硬地说,他看起来还不习惯和上司说话。估计他今天来也是别无选择的情况吧——维纳斯是他朋友,因此只能他亲自前来,他可能是这么想的。但无论如何,在场的两人中没人真正希望他那朋友会死。
管家带给他一碗紫橄榄,还有淡粥、奶酪和山藜豆酱。他吃了一点,又喝了一杯甜腻浓烈的红酒。他是个很尽责的管家,真的,他有时候会亲自帮自己洗澡,尽管穆宫隐说过他还无需依靠他人到那种程度——但他还是用浸有舒缓药液的麻布包扎他肿胀的关节。穆宫隐允许他和自己平起平坐,和他说话时腿上一直盖着华丽的毛毯,以免他见到自己绑绷带的肿胀关节。
“不久以后冬天就会到来。”穆宫隐疲倦地说,“我已经熬过了许多个冬天,这次恐怕也是一样的吧。”
“我们都希望您能活下去。”冬韵恭敬地说。
“是啊,活下去……”他呐呐地重复,仿佛这个词是句咒语。“每到冬天,我那条该死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