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的眼眸忽然一亮,对嬴政露了个殷勤的笑:“要不你抽两次?我请你吃饭。”
“我倒是很乐意帮你的忙。不过,一来,这骗不过扁鹊老师,二来,你自己的身体,你还是多少上点心吧。”他边说边把袖口捋到靠近肩膀的位置上,露出一条雪白干净的手臂。
嬴政觉得自己没看错,他很明显地留意到,蒙恬的目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不就抽个血,至于吗?
“谢谢。”给了对方一个很温柔的笑,嬴政摁着止血用的棉花,没急着把外衣穿回去,就随意地半披在肩上,同时不忘对一旁基本不动如山的蒙恬说:“真一点都没感觉。”
蒙恬认命似的解开外套,把毛衣的袖口撸起,拧着眉头,视死如归一般的伸出了胳膊。
“……同学,你放轻松一点,你这绷的太紧我不方便扎。”当着嬴政的面,负责抽血的女生语调格外的温柔,没透出半分的不耐烦。
嬴政忽然觉得有一点不对劲。如果只是怕疼,至于这么一脸的苍白吗?而且,虽然不太明显,但他的嘴唇似乎在颤抖……会有这种反应,表示他现在很恐惧,嬴政隐约的意识到,这是一种潜意识的恐惧。
当年,他曾亲眼见到父亲的死状,那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很怕看到“毛巾”。
他想,蒙恬现在的症状,和那时的他说不定很相近。
所以他把手按在他肩上,平复着他的情绪,低声说:“心里别想。”
蒙恬抬起头,日光灯把他一双深棕色的眼眸照的有点淡,像是蒙着一层白雾似的,显得无助。
这个不经意的眼神,随后的日子里,嬴政一直记在心里。
“你把眼睛闭上。”嬴政在脑子里搜刮那些教人怎么放松的资料,“尽力把你的手往前伸,再往前一点,对,然后,现在,把你的手放下来,感觉有东西在支撑它……把你的注意力集中到我的手上。”他对负责抽血的女生使了个眼色,对方很利落地打结扎针一气呵成。只是针头戳进蒙恬手臂的那一瞬间,他突然一把搂紧了面前的嬴政,嬴政看了眼针头,见血顺利地抽了出来,算是舒了一口气。
所以他没留意到女生们忽然亮起来的眼神。
嬴政难得很好脾气地没把人推开,甚至还拍了拍他的背,说:“没事了,大功告成。”
“化验结果要等多久?”见蒙恬回过神来,嬴政转头去问,避免了他的尴尬。
“十分钟。”
嬴政微微一笑:“好。”这才把外套穿起来,和蒙恬一起坐到等候席上。
蒙恬的脸色看起来还很苍白,有点像是低血糖症犯了的时候一样,给旁人一种很虚弱的感觉。医院里暖气开的很足,但嬴政很确定他额头上的汗并不是闷出来的。
“能问你件私事吗?”嬴政忽然有一点好奇。
“……什么?”蒙恬皱了一下眉头。
“你挺在意你弟弟的,干嘛表现得有点冷淡?”
要是不在意,就不会不跟他说自己吃螃蟹过敏的事了。他宁可冒着过敏的风险也要吃,恐怕是不希望蒙毅因不了解兄长的生活习惯而感到自责吧。
“他跟你说的?”提及弟弟,蒙恬的眼神缓和了很多。
嬴政笑了声:“你要不给他这种感觉,他也不会跟她们联手了。而且,他会加入学生会,是误以为我想给你小鞋穿,特意来监督我的。”
蒙恬笑了笑,靠在椅背上,沉默了一小会,才说:“……他五岁那年,有天回家扑进老妈怀里哭,我听到哭声从房间出来,听到他说,他不想要我这个哥哥。”
嬴政想说,这只是孩子的戏言,不该当真。
可这话他说不出口。
蒙恬这番话又让他想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