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着马,苏浣离了自个儿的大帐,挨个儿在东军营地周围转悠。
不出双十的年华,看似纤弱的身骨,一头墨发高束,衬着白皙的肤色灵秀的五官,整一个俊秀小哥的样子。
偏又军革戎马,一身玄衣劲装半副黑金胄甲。身后跟着战马英姿勃发,飒爽非常。
然而此刻,苏浣实在是飒爽不起来。
营帐四周好一番鸡飞狗跳,人仰马翻,乱得看不到丝毫军纪条理。
苏浣不禁摇头。
临丰巫蛊之祸让庆王名正言顺出兵攻打南遥。南防军从南疆一路南下,缓缓逼近南遥国都蘅水府。
期间大战小役无数,大庆兵强马壮,南遥似乎没有什么准备,应对不及屡战屡败,看起来还真是被人嫁祸替人背锅了。
不过,战场上的情形总是瞬息万变,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真相如何。谁也不能肯定如今的顺利不是人家做好的计,就等着南防军孤军深入好来个瓮中捉鳖。
苏浣按按抽痛的太阳穴,默念自己想多了又想多了。
眼前的燃眉之急可不是这个。
刚刚将参下令,全体兵马即刻拔营,向楚州方向前进,务必在天黑之前到达楚河边界,要趁夜渡河,黎明前直捣楚州府城。
只要占了楚州,便可在南疆和衡水之间建立庞大的中转站,各种军需粮草都可以借由楚州运达,便再也没有所谓孤军深入的顾虑。
策略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但军令来得实在有些突然。
虽然总体来说战势是往大庆一方一边倒,但毕竟是他国入侵,南防军遭遇到的抵抗也是相当激烈的。前一战中受伤的将士们尚未得到修整,便如此冒然行军,只怕人未过楚河气势便已萎靡。
苏浣心底不安。
身为副将,话语权自然是比不了庆王直派下来的将参“朱大人”。
这朱大人,姓朱名德顺。乃是庆国朝堂上八面玲珑的权臣,官拜兵部尚书,嗜权如命,偏又因为臣忠心深得庆王所喜,这南征军先锋军四万精锐竟统统听他指挥。
说起来,苏浣是认识这朱大人的。
三年前的朝阳殿上,苏浣被王丞相为首的保守派训斥批驳时,这朱大人是站在武官一列之首的。从头到尾除了不满阿大无意中踩低当朝武官时出了个声,竟是任整个朝阳殿吵的天翻地覆他也不发表丝毫意见。
不是太过愚蠢插不上话,就是心性谨慎深谙自保之道。
苏浣随手捡起摔落到脚边的玄铁头盔,递给慌慌张张跑去集合的小兵,又是一口老气长叹。
不论如何,还是得如之前一般,再想个什么法子,让那个屁都不懂的魏大人在半道上出点小意外,然后不得不停军整顿一番了。否则以庆军目前这个状态,想过楚河偷袭楚州府,简直做梦。
正暗自谋划着给朱大人弄点什么妖蛾子,身后有传令兵的声音响起。
“报——!苏副将!有急报!”
“说。”苏浣皱眉,这都要拔营了,怎么又有急报?!
“报,临丰传来消息,各府子弟及征集的医师药草已经到达萦石镇,距我军不到八百里,将参下令,四万人马分做两路,一路由陈副将带领先行渡河,一路由苏副将带领前往萦石镇接应。”
苏浣听得头皮一炸。
这什么鬼军令!
前有楚河天险,后方是人心不稳很可能会起义反抗的降军,以及四面随时会出现的散兵。
这种时候还分散兵力,简直想让这四万大军花样送死啊!
靠着出奇制胜小赢了几场就真当自己天下无敌了?
已经三天了,不管他们怎么想尽办法拦截往衡水去的急报,以孟奕辰的机警,多半早就察觉到不对劲,甚至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