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溪的汇贤居前脚刚送走了苏浣,后脚又来了新客。
慕白摇着他的宝贝折扇,晃晃悠悠的跨进门来,正看见桌上一盘尚未收拾完毕的残局,眉毛一挑,出声笑道,“哟哟哟~我说怎么今儿能在汇贤居堵着你,原来是佳人有约啊~”
不用猜慕白都知道谁来过来了。
能跟这个心机深沉的病秧子对弈的,大庆国除了苏浣,不做第二人想。
紧随慕白进来的随伺慌张请罪,“主子,小的拦不住慕世子。”
陆鸣溪继续收拾棋子,淡淡道,“无妨,以后慕世子来汇贤居无需通禀。”
“是。”随伺低头应了。
慕白眯着一对狐狸眼,笑说,“怎么?今儿赢了?”
“输了。”陆鸣溪头也不抬。
“输了怎么还这么高兴?对我这么好?”慕白折扇一收,扇尖挑起陆鸣溪尖细的下巴,语气轻佻。
随伺捂眼不忍直视。
又来了。
这穆王府的世子跟自家主子相交多年,两人关系甚好。只是自家主子性子向来冷淡不喜多话,偏偏慕世子是个不要脸的流氓话唠。
不过,主子总是不会吃亏的。
陆鸣溪的下巴还在扇尖上,目不斜视道,“以后慕世子来汇贤居直接放狗。”
“哎哎哎~别呀~开个玩笑嘛~”慕白忙收了扇子退后两步。
陆鸣溪看了一旁忍笑的随伺一眼,道,“通知陆离,挑选百匹精壮战马加急送往南防军炽霆卫处。”
言下之意——你闲事管的太宽了!有事说事无事滚蛋!
慕白一愣,紫竹扇骨轻敲下巴,仰着脖子谄谄道,“那……到不是……哎!怎么什么事都瞒不过你——还不是我家老头,非让我来探探口风。今年陆家的鲛灵纱经营权到底花落谁家。没办法,尽管战乱不断,皇室后宫的供需该有的还是不能少啊。”
瞅着陆鸣溪有些苍白的脸,慕白眼珠子滴溜一转,继续道,“我说,若是还没定下来,不如卖我个面子,干脆把鲛灵纱给了我慕家琳琅阁如何?”
“好。”陆鸣溪回答之快让慕白一呆。没等他回过神,陆鸣溪又接着说道,“让慕王爷拿他西南地界的通关文牒来换。”
“奸商!西南地界的通关文牒可是老头花了大价钱从南遥那只狐狸丞相手里拿到的,我的琳琅阁还指着这文牒在西南狠赚一笔呢,你这是想要了我家老头的命啊——他会死的。”慕白夸张地摇头叹气。
陆鸣溪看了慕白一眼。
那意思——明明自己就是只狐狸反倒说人家。
“不会。你我都清楚,鲛灵纱和西南部的经营权于慕王府而言孰重孰轻。”
陆鸣溪深知慕王府家大业大,人口众多,牵扯甚广,又跟大庆皇族绑在一处,为皇族办事一着不慎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鲛灵纱是皇族指定御用,得了经营权便能堵了皇族找茬的嘴,便又得了一年安生。
“啧!果然奸商!”慕白站起身来,刷地展开折扇,摇了两下。
“无商不奸,彼此彼此。”陆鸣溪当奸商也不是一两天了,此刻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
“得,回去转告我家老头,气死了他我正好袭了王位。”慕白嘴里说着大逆不道的话,摇头晃脑走到门边,冷不丁忽又回头,“陆鸣溪你真看上苏浣了?”
陆鸣溪一惊,微微错开慕白的视线,轻声道,“……与你何干。”
“啧,你完蛋了。”慕白摇头叹气踱出门去。
……
打发走了慕家世子爷,陆鸣溪面无表情地抬头盯着房顶垂下来的南珠流苏发起了呆。
片刻后,薄凉的唇角勾了起来,上挑的丹凤眼微眯,他开口唤,“陆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