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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万没想到,奔着真刀真枪奋勇杀敌来的赵元朗,第一场“对战”,居然是筑寨。
他虽是柴荣的亲兵,可因为混得足够开,干活的兵士,发起牢骚来,也没太避讳他。
“上头这是搞什么啊,把我们当泥瓦匠使呐?”
“为什么不趁主帅到来,一鼓作气全力攻城呢?”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筑寨围城,对叛军消耗实在有限啊。”
没错,依照柴荣的计策,郭威下的命令就是三面筑寨。常思在城南筑寨,白文珂在城西筑寨,郭威自领中军,筑寨于城东。只留下正对河中城的城北不设人马。同时征调周边五县百姓近两万人,在三寨和河中城之间,筑起小型堡垒,围拱着新建的营寨。
于是,第一天收工后,在柴荣的帐内,赵元朗抹了抹一脸的汗水尘土,不无担忧地道:“你可知兵将们私下里怎么说?”
柴荣正在写字,听了赵元朗的话,笔走龙蛇,丝毫未停。
赵元朗干脆走到他近前:“他们说,这样全无意义。只会给叛军喘息之机,搞得疲累不堪,抹煞我方的优势。”
柴荣淡定地抬头,云淡风轻地扫了他一眼,继续低头写字。
赵元朗无语了。他特别想上前夺去柴荣的笔,或者随便做点什么,打破他的气定神闲,因为这样的他,实在无懈可击到让人牙疼。
内心激烈斗争了半天,他还是没能出手,只得继续执拗地说出心中所想:“其实你早料到军中必然怨声四起对不对?那你倒是想想办法,稳定下军心呐。”
柴荣微微笑了笑:“李守贞会先出手的。”
赵元朗:“不是吧?我们又不攻城,他高枕无忧,以逸待劳,为什么要出手?”
柴荣:“要不要赌一下?”
赵元朗:“赌就赌,输了的,要为对方做一件事,万死不辞的事。”他心道:哼哼,不是话少么?我就让你陪我说一天话,不许停。
柴荣颔首应允,赵元朗却对他笃定的神情十分不忿:“为什么你看起来那般得意,好像我已经输了的样子……”
柴荣低眉敛目专心写字,仿佛围着他聒噪不停的,只是一只夏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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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威一连二十天,毫无动静。
李守贞每天准时准点,登上河中城头瞭望,眼见对方的堡垒一天天筑好,那种随时被攻击的压抑感又来了……
就像一只靴子从天而降,只能神经紧绷,随时等待另一只靴子落地一样。
然而,堡垒筑好,郭威仍无动作。
不仅李守贞毛了,就连郭威军中也骂声四起。
“这他娘的是不是打仗啊,再不打老子回家了。”
“筑寨征用的百姓也不让走,在这等发饷呐?”
“这可倒好,叛军关起城门吃香喝辣,我们吹西北风,干体力活。”
军中怨言不断,但郭威对此,就像一无所知。柴荣更是气定神闲,赵元朗整日看他不是下棋,就是看书、写字、品茶,以至于他每天都在自问:我赵元朗,到底是一名亲兵,还是一个伴读的书童……
就在大家已经对这种平静,感到乏味又疲态之时,在城中困了一个月,坚决不露头的李守贞,突然率军出击。
郭威的军队连忙集合,准备迎战,奇怪的是,李守贞的军队,只是旋风般地从北路出击,拆除了将士们新筑的堡垒,然后,就马不停蹄地撤回城中,再次开始死守。
等郭威军队集结完毕,列队出寨,准备痛击叛军时,敌人影都不见了,只剩下满地断瓦残垣。这下,连事先知道计策的主将们都看不懂了……这是什么打法!他们面面相觑,脑子里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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