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拾掇停当,肯出来见人了。
刚才那话的语声跟之前隔空撩惹澜建时大相径庭,但口气和那股子媚劲儿全无二致,倒和这副妩媚妖娆的样子相配得紧。
滇西罗天门已创派数十年,专精炼蛊用毒之术。
莫说是掌门仙尊,就连普通弟子行事都极其诡秘。
其实东厂早已在暗中探查,可长久以来竟始终没探到多少要紧的实信儿,若不然的话,也不会让罗天门的人混入宫里那么久,直到现下出事了才发觉。
说起来,东厂的面子着实有些挂不住。
秦恪定眸往月台上打量,原本对这炼姬所知便十分有限,还多数都是传闻,实在没想到正主竟有这样的姿色,怪不得澜建堂堂皇子之尊,也会一时把持不定,留情于她。
只可惜人心难测,逢场作戏时自然如胶似漆,一旦动念头较起真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说不得就算把心掏给对方也是枉费,最后逼急了便只有撕破脸动手。
想起刚才那道促然蹿入殿中的金光,为何要算计萧曼这丫头已无须多想。
他暗哼一声,淡然道:“本督当然比不了真男人。高兴了是宝,不高兴了便是草,一夕之欢便把人抛到脑后,尊驾的真男人可还在外头躺着呢。”
那炼姬没料到他竟如此伶牙俐齿,一张口不光把话噎回去,还句句戳人的心窝子,柳眉当即一竖。
“那也比你这六根不全的阉人强!明明吃不着葡萄,却还嫌葡萄酸,方才那丫头扑到怀里纠缠时,你敢摸着良心说半点不动情么?呵呵,饮食男女是人欲,更是天理,你连个味儿都尝不到,还在这里大言不惭,真是可笑。”
她说到这里,不由嗤鼻一笑,望他上下打量:“瞧你这副皮囊生得也不差,若是个全乎人,肯真心投效的话,说不定本尊便宽恩让你入门,能学到几分本事不好说,倒也能享尽人间快乐,现在么呵呵,可惜了,既然见了本尊的真容,那便留不得你,以后连皇帝身边的一条狗也做不成了。”
若在平日里,有人敢说出这种话,此时早已身首异处了。
但这回情势不同,论功夫,秦恪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何况对方还是下毒用蛊的高手,这金山陵内定然早已被她布置得机关重重,还是先全身而退,回头再慢慢收拾。
他略想了想,故意缓下声气,先冲对方抱了抱拳,随即朝地上的萧曼一比手:“尊驾莫要动气,本督今日来只不过是奉皇命寻个人,回去也好复命,得罪之处还请尊驾海涵。”
略顿了顿,接着又道:“若真说起来,本督还有一言相劝。贵派自创立至今已有数十年,声势日大,在整个西南也是颇有名望,但无论如何终究还是个江湖门派,若想再上一层楼便难了,尊驾远见卓识,不若就此投效朝廷,从此以官家为靠,那便顺风顺水,光大罗天门指日可待,本督敢以性命担保,陛下定会下旨允准,说不定与晋王殿下的事儿也能名正言顺,如此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还请尊驾好生考虑。”
炼姬横着眼听完这番话,似也觉出其中服软的意思,唇角勾挑的笑终于忍不住呵出来。
“你秦恪嘴上杀人不见血的名号,本尊还是有所耳闻的,所以你也不用费心思诓我。实话告诉你,本尊若是不高兴了,要了你那皇帝主子的命,也不过是举手间的事,还稀罕他封这个封那个么?正好在这里杀了你,我便带着郎回滇西去,且瞧你那主子能不能寻到。”
她说着,眸光一瞥,落在躺在那里的萧曼身上:“这丫头你也不必费神了,就算有通天的本事带她出去,回头也是无用,就算不死,也是个永远醒不过来的废人。”
她说到最后那句话时,语声忽然一变,黑色的袍袖逆风一拂,就见两道青光从袖筒里疾速蹿出,直飞下石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