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明白,多谢秦厂公照拂,此恩此情,老夫铭感五内,绝不敢忘。”英国公深悉其意地抱拳连连点头,如蒙大赦似的松了口气。
毕竟是欺君罔上的大罪,他本以为事情败露便是阖家的末日,百年来的祖荫荣宠一朝尽丧,从此万劫不复,却没想到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把事情揭过去了,连内情也没问上半句,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但不知这彻查”他有些不敢相信,试探着又问。
“既然是奉旨,圣意便早有主张,老公爷只管宽心听本督安排就好。”
这话里仍是听不出一丁点的虚实来,可又像已经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秦恪拂着袖子略顿了顿,直接了当道:“事不宜迟,闲话便不多说了,还是先去瞧瞧令嫒千金吧。”
英国公闻言浑身一震,面色立即不自然起来,张口迟疑:“小女尚在病中,这个此时相见只怕有些不宜吧?”
秦恪撇着唇皱眉:“这变故全是因令嫒的病而起,不查清楚怎么成?方才还叫老公爷宽心听安排的,头一句话您就横拦着,这可叫本督为难了,回头到陛下那里不知该怎么复旨。”
英国公自悔失言似的连忙改口:“不,不,是老夫一时糊涂,请秦公公见谅。这些天来老夫日思夜想也是这桩事,究竟是什么人这等蛇蝎心肠,居然下得了如此毒手。”
“这便对了,老公爷明达事理,贵府吉人自有天相,本督这趟差事也能办得妥帖。”秦恪点头赞许,又稍稍挨近,“老公爷放心好了,要看也不是本督看。”
要看还不是亲自看,这究竟什么意思?
英国公有些摸不清头绪,目光不由向他旁边那个面目生疏的小随从看了一眼,愈发觉得糊涂了。
可这时也不便开口再问,于是起了身,亲自引着秦恪出厅,沿回廊绕到偏院。那里兀自彩绸盈门,檐下的大红灯笼也没来得及取下,此时瞧来多少显得有些异样突兀。
两名东厂番役守在那里,见督主来了,赶忙推开门退到一旁。
还没跨过门槛,就有股不浓不淡的腐臭迎面冲来。秦恪似乎对这种味道极是嫌恶,当即停步抬袖掩了口鼻,回身扇了扇:“好家伙,怨不得老公爷瞒得这么严实。”
英国公“嘿”了一声没应口,面色铁青极是难看,神色间像也有些没想到。
萧曼凝眉屏着呼吸,细辨那味道,表面上像是血肉腐败,内里却又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味,但与寻常的血腥不同,也不像是一般的毒质,一时间也猜想不出究竟是什么。
正自疑惑,就看秦恪瞥眼看过来,当即会意,走到他身边。
“你去瞧瞧里面到底什么名堂,本督就在这儿等你。”
萧曼明白这话的意思,除了叫她一个人进去之外,更要紧的便是不管瞧出什么状况,都不要轻举妄动,先出来回了话再说,一切听他的吩咐。
可这吩咐会是什么?
查看病情,结果无非是治得了和治不了两种,要是像上次皇帝那样倒还好说,无非多用些精力周折,如今不知又要生出什么花样。若是治不了的非要她活,明明能活的却要不闻不问,到时候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她悬着那颗心,颔首欠身,回过头来依礼朝英国公比了比手:“国公爷请。”
英国公不明所以,迟疑地望过去。
秦恪这时已跨过了门槛,半掩着口鼻回头:“这是陛下金口指名的人,老公爷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
就算要查探病情,也该是太医院那些叫得响的国手,这内侍小小的年纪,也没瞧出有什么特异,当真是皇上指派来的,该不会里头存着什么算计吧?
当然,这话万万出不得口,英国公干咳一声,也假意客气地比了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