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筹对着门外站立的仆人说道:“去,开始上餐,公子今天赶了一天路了。”
仆人弓着腰,小声的说:“马上就去,请各位稍作。”
杨筹这时才慢慢坐在右上首,一边捋着胡须,一边微笑的看着窦冕。
司马儁看向窦冕问道:“今年正月之时,我听崔家三兄弟说起窦小友可能被拐卖之事,随后我便派人四处寻找未有踪迹,不知小友流落于何方?”
窦冕行了一礼:“蒙元异公垂问,冕一向安好,无甚事,被张成善手下之人卖到了山沟,但日子过得尚可。”
“小公子,可否细说?”杨筹好奇的问道。
窦冕简略的说下了遇到犬夫妇的事,一言带过了拜师还有教人认字的事情。
“杨兄,窦小友记恩而不忘本,已有君子之风啊,可喜可贺啊!”司马儁夸奖道。
窦冕赶紧站起身,谦虚道:“元异公,若非犬氏夫妇救我性命,必作异乡之鬼矣,大恩大德,将何补报!是以我欲归家和父亲商议一下,可否使我赡养其家?”
“似是太过?给一毫之利,已足养其家,何须如此?”杨筹反对着。
“杨老,非我不愿,实不能也,他们已近知天命之年,予财何如予德?”
杨筹捋着胡须,皱了皱眉道:“此事非小人所能做主,容我告知老爷。”
窦冕有点无奈的瞧了瞧杨筹,转过头看向司马儁道:“元异公,我从山阳到此,越过两条大河,怎未见官府之人赈灾?”
“冕小弟,算你命大啊,那地方根本就没人敢去。”司马儁郑重的说。
“啥意思?”
“自七月之后,对岸便已经出现瘟疫,当地之民尽数逃难,当地已如死地。”
窦冕听完,出了一身冷汗,带着愤怒说道:“县令太守不管吗?”
“哎!非人力所能为,何况从上月开始陛下便令:减王侯下奉,贷王侯半租,并且开始售卖关内侯c虎贲c营士c五大夫。”
窦冕心中感觉就像堵了东西一样,他脑袋中是有这样的记忆,但从没想过如此冷冰冰,一个皇帝再灾年敛财,竟然已经到了连脸都不要的地步。
“没人劝谏吗?”仲筠听不下去,内心激动的问。
“劝谏?李云c杜众尸骨未寒,何人敢去?”
“元异公,这是何时的事情?”窦冕面带愤怒的问。
司马儁摸了摸下颚,想了会道:“五月之事,当时我还是雒阳令的时候,两人被杀不久,京畿地震,我也就是地震之后被迫辞官的。”
“你能知道雒阳如今形势吗?”窦冕追问道。
“这个,只知道一点点,你要知道具体的事情,就要问杨兄了。”司马儁说完话指了指杨筹。
杨筹整了整衣服,起身走向大厅旁边的侧门,没多大会抱着一卷竹简走过来。
“小公子,这都是我记载的,我给你看看。”杨筹边说话边坐回桌案旁。
杨筹坐稳之后清了清喉咙:“司徒盛允因壬辰武库火被免,大司农种暠为司徒,三月时,太常沛国刘矩代黄琼为太尉,不过还有一事我想告诉小公子。”
窦冕听到里面都没自己认识的人,心里也就放心下来,懒洋洋的说:“何事?你说吧,我能抗的住。”
“老爷子被泰山太守皇甫规举荐为河南尹,却不知为何和单超起了矛盾,闹了很长时间。”
“因何事而起?外祖父无事吧!”窦冕紧张的看着杨筹道。
“窦小友,不必紧张,叔节公无事。”司马儁口气温和的说。
仆人就在此时鱼贯而入,整齐划一的将食盘放在桌案,然后缓缓的退了出去。
杨筹指了指桌案:“都先用饭,凡事过后在荣元异老弟给咱们说说。”
窦冕点了点头,拿起身旁的筷子翻动着食盘里的切成小块油饼,狼吞虎咽的将稀饭灌下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