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堇特意挑了一条幽静而偏僻的小路,慢慢地踱回住处,看着沿途满树落樱,心中空落落的。
她越来越不喜欢这个地方,她喜欢清静,喜欢独处,不喜欢曲意逢迎,更不喜欢勾心斗角,可为了玉夫人的嘱托,为了玉修门的安稳,她不得不步步为营,巧言令色,揣度人心。
我以假面待他人,安得他人真笑颜?
不过都是些虚伪客套算计谋求罢了。
樱花林很安静,昨日一场春雨,落得满地樱花花瓣零落成泥。她独自靠在一颗树下,疲倦地闭上了眼睛,任春风拂面,落樱满头。
她恨别人,更恨自己。
原以为志得意满,谁知自满轻率,自己落得身陷囹圄,更害得他人尸骨无存!若非有人相救……
那个人……是谁。朝堇又开始头痛了。
这种时候,她有点想念玉夫人了。若是她在,定能将所有事情处理得妥妥帖帖。
黄昏时分,她才回到住处。谁知她前脚刚到,玉澜后脚便过来了。
她一反过去的娇柔之态,柳眉倒竖,咄咄逼人:“师姐当真是学得了一身好本事,净会花言巧语蛊惑人,谁稀罕你的作伴,谁稀罕你的好意,你逼得我搬出了我住了这么多年的屋子,却又惺惺作态地推辞,你到底想怎样?”她站在厅里,来回地踱着步,神态焦躁而愤怒。
朝堇见状吩咐道:“小师妹一路过来渴了吧,小环,上茶。”
玉澜似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过来寻摸了一把椅子坐了,只是蹙着眉不做声。
朝堇皱起了眉头,似是颇为踌躇,良久,她才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道:“你来这里,无非是意难平,那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我想了很久,也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玉澜,我并不想伤害你,我和你无冤无仇,何必与你处处为难?我只想知道你的想法,无论是想搬回去,还是想住哪里,我都不会阻拦你。”
玉澜抬眸冷笑道:“你以为事情变成现在这样,我还能搬得回去吗?”
“但是,你又不喜欢新的屋子,是吗?”
“倒也不是不喜欢,只是……”玉澜有些迟疑。
“只是,那屋子有你三年的回忆。”朝堇定定地看着她,道,“我在那屋子住了五年,可是我走的时候,对那屋子并没有留恋,因为屋子里的人,有的死了,有的走了,只留一间空屋子,不会笑,不会哭,你和它说话,它也不会回应你,那么,我住在这里,又有什么用?”她的眼中已经泛起了泪花,但她只是深吸一口气,竭力让泪流回去,流回到心里。
“我不知道对于你来说,那里发生过什么,但我想若是这屋子里的记忆当真如此重要,你又何必在乎别人怎么想?若是些可有可无的记忆,那么住在哪里,又有什么分别呢?”
玉澜怔怔地看着她,眼圈已经红了。
“人这一生,会去很多地方,见很多人,发生很多故事。有的人萍水相逢,有的人纠缠半生,有的人很重要,有的人转头就忘。所以人要学会取舍。值得在乎的,即使拼尽一身心力也要紧抓在手中;不值得在乎的,即使再难舍,也逃不过分离的宿命。”
玉澜对这一大段话的反应是拂袖而去。当然,对于一个小姑娘来说,这个词可能不太雅观,用翩然而去更合适。当然,是怒气冲冲地翩然而去。
朝堇苦恼地揉了揉眉心。
第二天大清早,沐琴笙带了人过来帮朝堇搬东西,可惜朝堇孑然一身,除了几件衣物再无其他,倒让几个仆人不知所措。
新住处比原来那个客房宽敞点,装饰得更精细些,更像个女子闺房。里外三间,右边作为卧房,中间是会客厅,左边便是书房了。玉夫人走的时候,只带了部分书,剩下的都留给了玉之涣。朝堇见玉之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