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参加接风宴,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好让大家大吃一惊,我们的小朝堇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呢。”
她说完,以袖掩唇柔柔地笑了起来。
朝堇略略行了一礼,“多谢嫂子关心了。”
“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了,一会儿会有人来接你,你好好准备。”说罢便转身走了
“嫂子慢走。”朝堇忙道。
玉修门的早饭很简单,无非是些清粥小菜,咀嚼在齿间,却是记忆中永无消逝的味道。朝堇迅速地吃完,收敛不平的心绪,看向一旁的衣服,式样从素丽清雅到明艳大方都有,她挑了一件白底银花的长裙。一会儿按规矩要去祭祖,她不想穿的太出挑。简单地束了头发,带了一个小银饰,正待出去,却听见有人敲门。
“姑娘,奴婢是掌门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兮容,奉命来请您过去。”
朝堇开门出去,笑道:“有劳姐姐了。”
“这可折煞奴婢了。”她急退两步,躬身道。
朝堇却没有错过她眼中的神色。沐琴笙从来没有和她说起过要接她过去做什么,甚至还暗示她晚上要穿的漂亮一点,这是在给她下马威呢。若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去祭祖,那可真是贻笑大方了。
“姐姐怎么称呼?”
“奴婢兮容。”
“有美人兮,颦笑雍容。当真是好名字。”
“多谢姑娘夸奖。”兮容干笑着应道。她从小卖身为奴,大字不识几个,哪懂什么诗词歌赋?
朝堇不由暗叹自己小心眼,居然和一个丫鬟置气,忙笑道:“姐姐头发梳得真好看,哪像我这般笨手笨脚,梳得跟个男孩子似的,姐姐有空一定要教教我啊。”
“姑娘这么说可折煞奴婢了,束发理髻本是我们下人做的事,哪用得着姑娘亲自动手,何况在这院里,奴婢的手艺也只能算末等了。姑娘若是不嫌弃,改日让夫人遣两个手更灵巧的丫环来伺候姑娘如何?”
“好啊。”朝堇随口应着,转眼已到了祠堂门口。
兮容行了个礼便离开了。朝堇整了整衣襟,悄悄呼了一口气才进去。
玉之涣见她进来,递过三支香。两人齐齐跪下。
“不肖子孙玉之涣,携朝堇前来祭拜列祖列宗。世道苍茫,前路漫漫,请各位掌门、长老保佑我玉氏子孙,保佑玉修门平平安安,千秋永续!”
两人叩过三个头,玉之涣起身去扶朝堇,却见朝堇的目光直直地望向某处,神色迷茫而痛楚。他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正是前任掌门玉泉的灵位。他叹了一口气,知道她是想起了当年父亲的惨死,连忙扶她起身,轻揉她的头发,就像他们小时候。朝堇回过神来,忙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垂首道:“我失仪了。”
玉之涣的手虚悬在空气里,无声地诉说着如今的生疏隔阂。
朝堇眼角余光却不期然扫到一个名字,她僵硬了一瞬,似是不敢相信地上前去抚摸灵位上的笔画。
玉之涣见状也有些黯然:“二奶奶前年就没了,她自小就对你最好,走的时候还在记挂着你。”
“她是……怎么……”
“老人家年纪大了,也算是寿终正寝,她去的很快,没受什么罪。”
“那就好。”朝堇低声地说着,眼睑低垂,看不清她的神色,只是颤抖的手指暴露了她的情绪。
晚上便是接风宴。
朝堇不是不欢喜的,她在这里呆了八年,叔伯婶姨们对她都是极好的。如今看她归来,一个个也都是热泪盈眶。但也就是淡淡一笑的情分,谈不上推心置腹,过去是因为她年幼难免怜惜,如今也是因为没什么利益冲突。倒是沐琴笙,一直给她夹菜,与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冷情如她,也不能不有所触动。
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