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最后她还是寻了个无人的角落窝了一晚,正如其它许许多多个夜晚。那晚她遇见的人,她以为也如其他人一样,遇之即散,再无交集。可事实并非如此。
南方的雪夜一如她儿时记忆中的样子,冬季很少下雪,可一旦下雪,那便是彻骨的寒,这让她一个夜晚都睡得不是很安稳。天色未明,她便揉了揉不甚清醒的脑子,决定继续赶路。
看着眼前的六个人,她的头开始隐隐作痛。
她一出城门,他们六个人就一言不发地堵住了她的路,显然是已在城外苦守良久了。
她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抓紧了手中的包袱和剑,左脚在地上轻点,一跃而起,身影若离弦之箭向前纵去,只留下一个残影。
可没想到他们几个竟也追上了来,虽比不上她的速度,但也绝对甩不脱。
她叹了一口气,收势停了下来,转身一瞧,竟还是昨天那个密林。
为首那人很快追到,他猥琐地笑了一下:“小姑娘,功夫不错嘛,昨天你让我们吃了这么大亏,今天没有人帮你,我看你怎么打的过我们六个!”
“是么?”她轻轻地问,“我不想杀人,你们若识相点,就该散去,昨晚一切,既往不咎。”
“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能杀的了我们?”
朝堇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昨天又不是她动的手,至于有这么大的仇怨吗?
算了,跟土匪讲道理,她没这个爱好。
她迅速地拔剑,双足交替点地,身形如鬼魅一般飘至为首那人身边,挥剑,收剑,回身,一气呵成,她站定,轻轻地喘息。
这是她最为得意的一招,以速度为主,精准为辅,刚开始练的时候,她往往收势不住,从稻草人面前一飘而过,后来勉强可以收住了,剑却不知道往哪里刺,把稻草人砍得七零八落,漫天稻草飞舞,连一贯冷面的玉夫人都不由地捧腹,憋笑。
如今终于练成,只是还是不到家,若不是面前还有人,她该在地上躺成一个大字,剧烈地喘上一刻钟的。真是相当地累啊。
那人目瞪口呆地捂着脖子上多出的一个伤口,说不出话来。
“别再跟着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她冷冷地道,说完转身就走。
“老大,怎么办?”其他五人围上来,却看到老大的眼中只剩下崇拜。
“好功夫,这么小年纪,下手快准狠,我那个时候还因为扎马步偷懒被我老大揍呢,不行,我得跟着她,向她讨教几招。”
“老大,你在流血。”
“哦,知道了,啊!”他发出一声惨叫,“好痛啊好痛啊,我要去找大夫!”
一路南下,朝堇越看越心惊。皇城脚下倒还好,越是往南,愈见流民四起,盗贼遍布。听路上的百姓议论,如今天灾连年,地里收成不好,百姓们都没有饭吃,皇帝端坐皇城,只顾着坐稳自己的皇位,铲除异己,对此不闻不问,即便偶尔有些许赈灾款项,层层盘剥下来也所剩无几。以朝堇在宫中这么多年对皇帝的了解,这话倒也不算偏颇。人被逼急了,就会铤而走险,有些本事的就投身绿林,打家劫舍,没本事的就日日聚集起来,去府衙前面闹事。如今天寒地冻,百姓更是饿得很了,连官兵们手中的剑都不怕了。
朝堇冷眼看着,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玉夫人给她的财物,都被她陆陆续续地兑了碎银,分发殆尽,可她面对的是数以万计的百姓,这点财物实在是杯水车薪。她也面对过百姓和官兵起冲突,也在剑要刺穿一人的胸膛时出手相救,可那又有什么用?她救下了一个,却拦不住另一个人冲上去送死。个人的力量,在整个天下面前,实在是太过渺小。在这么多被逼到绝境的百姓面前,她就像是蚍蜉,妄想撼动大树。
直到进了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