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的雨,滴滴嗒嗒地落着。像无数的利箭,四面八方向青年袭来,无情地敲击着他的斗笠,侵袭着他早已被染红大半的白绸长袍。血水顺着腰间乳白玉玦的古朴纹路,似红色玛瑙珠子般珠帘而下。他已经分不清,这滴落的血水是同伴的,还是敌人的。
雨越下越大,劈哩啪啦地敲在泥泞的黄色土路上。从青年脚下一直到雨幕与土路交汇的尽头,一具具黑袍尸身,偶尔杂着一个白袍尸体,像死亡的菌毯铺满大地。殷红的血水,汇聚成涓涓细流,汇入他的脚下,与他身上滴下的血水融为一体,渐渐成为一片血海。
视线尽头,江浪滔天,乌云密布,整个苍穹就像是个乌黑的锅盖扣在大地上。江堤之上,初春嫩绿满冠的大树,生机勃勃的翠绿大地,此刻只剩死气沉沉的墨绿。刺骨的阴冷,带着死亡的气息,在天地之间弥漫,带走青年身上仅有的那么一点温暖,只给他留下一个冷漠c冰冷c孤独的世界。
俄而大雨倾盆,遮蔽住了远方视线。青年依旧双手紧握,直直地竖着手中青铜长剑,眼睛一眨也不眨,直视前方。像座标枪矗立在大地上,任凭狂风暴雨吹打,也不动摇分毫。
重重雨幕之后,几个黑影隐隐可见。
“姬方,你已经无处可逃。只要你肯降,以你的才华,分封一方,轻而易举。”雨幕中,一个欣赏的声音传来。
姬方任凭凉意侵袭周身,面无表情地隔着雨幕道:“嬴华,你暴秦灭我巴国,此仇不共戴天。想要降我,你这辈子都休想!”
“是吗?”雨幕中几个黑衣人押着一个头带冕冠,上身玄衣,下身纁裳的胖子,穿过重重雨幕来到近前,“那你看看这个人是谁?”
姬方一看来人,立马认出,惊道:“大王!”
那被吓的面色煞白的胖子,见到姬方,如见到救星,立马就要扑上去。“爱卿,救我!”
只是身着黑衣的几个秦国武士,牢牢地将他按住,任凭他徒劳的挣扎,丝毫不给他挣扎的机会。
雨幕中嬴华将手中的青铜利剑往巴王脖子上一搭,威胁姬方道:“你家大王,生死就在你这做臣子的一念之间。”
雨珠哒哒地,急促的敲打着剑身,像催命的符咒,直惊得巴王胆颤心惊。他哆嗦着身子,牙关打颤道:“爱卿,速降!”
雨渐渐开始变小,姬方仍似冰冷的岩石雕塑,风雨不改,一动也不动。
姬方的无动于衷,让巴王恐惧万分,扭曲的面庞写满了恐惧的阴影,崩溃地吼道:“爱卿,速降,速降!”
嬴华见以巴王性命威胁,姬方亦不肯动摇,只好道:“既然你不愿投降,只要你肯交出姬周守藏室的典籍,我就可以放你和你家大王离去。”
姬方依旧无声,仿佛真就成了一尊雕塑。
巴王破口大骂,道:“姬方,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要不是寡人,你能当上我巴国守藏官。要不是寡人,你能有机会入周国典藏室。你是怎么回报寡人的,一把火烧了巴国守藏室不说,现在还连寡人也不肯救。寡人真是有眼无珠,养了你这个白眼狼”
这时,嬴华手中青铜剑一紧。锋利的剑刃,立即在巴王脖子上划开一道小口子,殷红的鲜血立时顺着剑刃,混着雨水从剑尖滴滴地急促滴下。
巴王腿脚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泥水中,痛哭流涕地哀嚎道:“爱卿,看在往日寡人对的知遇之恩,看在你我同宗的份上,救寡人一命。寡人日后给你做牛做马都成。”
姬方紧紧地握着手中长剑,手背青筋毕露。“王,勿失我巴国尊严!宁可站着死,不可跪着生。”
嬴华脸色铁青地盯着姬方,道:“姬方,你真的要看着你家大王死在我的剑下?”
姬方神色一黯,语气不复强硬。“你又何必苦苦相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