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她,穿过修竹,步入了梧桐苑。
凝香泪盈盈地收拾了床榻,让韩绍恒将陆如裳反着放在榻上。很快,太医随着苏羽和雪儿小跑而来,替陆如裳查看伤势。
太医写了药单让雪儿去煎药,随即给了他们一些金疮药,让她们自己上药,他一个男人不方便。
交到完之后,太医提着药箱离开了梧桐苑,留下韩绍恒和一屋子的女人。
“绍桓,你先出去吧,这里我来就行了。”苏羽让凝香去找来干净的衣服,准备为陆如裳处理伤口,更换衣服。
韩绍桓点点头,走出了梧桐苑门外,倚着门外的竹门站着。
屋内的陆如裳虚弱无力,连衣服也是凝香和苏羽帮忙换下的。
被杖打过的地方还在流血,而血迹凝固的地方又和衣裳黏在了一起,脱下衣裳的时候,伤口也被重新撕裂。
陆如裳疼得皱眉头,可却喊不出声来。
苏羽小心翼翼地处理着她的伤口,拭擦她身上的血迹,然后为她涂抹金创散。
陆如裳闭上眼,坠入梦魇。
她记不清楚自己是因为疲倦睡过去的,还是因为疼痛而昏厥过去的,她记得醒来时身上穿着干净的衣裳,桌上摆着刚熬好的药。
“你醒了?”苏羽还在陆如裳的寝宫里,她端来中药,小心翼翼地扶起陆如裳,喂她喝药,“你趁热喝了吧,那个叫雪儿的刚熬好不久。”
陆如裳点点头,看着那碗药,一边喝一边掉眼泪。
从小到大,她的爹爹把她当成掌上明珠,从来不敢打她一下。
如今,她入了深宫,成了比婢女还卑贱的女人。
苏羽看着她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轻轻拍抚着她的背,安抚她。
陆如裳喝了药,埋头在苏羽的怀里啜泣。
本只是啜泣,却因难忍的痛楚,变成了放声哭嚎。
站在梧桐苑外面的韩绍桓望了望天边的日暮,听着屋内凄厉地哭声,轻轻叹了一声。
忙完的凝香和雪儿去给韩绍桓收拾房间,而苏羽陪着陆如裳。
在这个不寻常的夜里,陆如裳多了苏羽这个朋友。
后来,苏羽和韩紫涵都经常来梧桐苑,看看她的伤势,陪她聊聊宫外的趣事。
那个暴君似乎又招了一批美人进宫,这几天便把陆如裳晾在一边了。
陆如裳乞求着那个暴君不要再出现,因为她实在不想记得这份耻辱。
立夏那天,宫中许多人都在斗蛋,人们用丝线编成蛋套,里面装入煮熟的蛋,挂在脖子上,相互比试。
这个习俗在民间也广为流传,主要是为了消灾祈福,消暑祛病,以防注夏。
凝香和雪儿一大早也在斗蛋,玩腻了的时候苏羽来了,苏羽说御花园的花开得好看,邀请陆如裳一起去赏花。
陆如裳也觉得天气好,应该出去走走,便和她一同去了。
凝香和雪儿脖子挂着熟蛋,一路说说笑笑地跟着,作为护卫而来的韩绍桓也尾随在她们身后。
御花园内姹紫嫣红,亭台楼阁间怪石点缀,生机勃勃的翠竹林立于怪石之上,突兀嶙峋。
远处天空蓝得剔透,白云漂泊,落下游走的阴影。
“如裳,你喜欢什么花?”走了很久后,苏羽忽然问道。
陆如裳没有波澜的眼中有了一丝神采,她转眸看向苏羽,苏羽笑得温润如玉,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我喜欢山茶花,可惜这花园里没有。”陆如裳轻叹一口气,刚才在御花园里看了一圈,这里的花虽姹紫嫣红,却唯独没有白色的。兴许在这宫里,连花儿也要学会争艳吧?
“改天我让人带几株过来,种在你的院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