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在停车场里思索着一道数学难题,自从哥哥姐姐在一中做学生生意以后这个停车场就成了一块空坪,空坪两边还长着各种花花草草,似乎觉得这个停车场太单调了,它们就冒出来凑热闹。如今这块空坪,只有平安会在这里踱着步,对着月光思考人生,或者在这里散步,迎着阳光,迎着清风,放松心情。菊芳看着平安那圆圆的脸消瘦了下来,虽然长高了,但并没有长壮实,看到他似乎很烦闷的样子,一向严格管教的她终于发话了:“平安,你要是觉得在家里闷的慌,就出去走走吧。”他听后一愣,回头一看妈妈,她正在厨房旁边洗衣服,或许她想一直知道平安的心情,于是把洗衣服的盆子放在了厨房旁边,一边洗衣服一边观察。一双冻得通红的手在脏兮兮的肥皂水里,仍依稀可见。
菊芳抬起头望着心事重重的平安笑了笑,平安望着妈妈那已经有皱纹的脸庞轻叹了口气答道:“那好吧,我去后面走走。”他慢慢的打开停车场后面的后门,抬起脚走了出去。
后面是一段山路,紧靠着他们家的是四季都碧绿清幽的菜地,那些耕种不辍的妇女们,天天勤劳的来打点这小而充满希望的土地,让人看了感到欢喜。他抬头放眼望去,远处便是四季都郁郁葱葱的高山。他望着眼前那一条条延绵的小路,思忖着往哪条路走。他迈步踏上了另一个山头的一条小路,路在脚下延伸,思索也在脚步中延伸。走到一块空地,他回头看不由得暗自笑了起来,迈开步,只一会儿工夫就走了那么一大段。家隐隐约约已然不见,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在有近视的他的眼里。
回过神来方才发现泪水打湿了双眼,他静静地站在那块空地上,回首从前,往事纷扰,犹如一曲悲伤的旋律挥之不去。他扯了一把杂草垫在空地上坐了下去。双手拢着双脚开始回想自己的成长经历和学习经历。在家里他排行最小,压力最大,所有的人都把考大学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成绩一旦下滑,他就好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人人都可以攻击他,打击他,尽管自己已经长大了,爸爸妈妈也不再使用拳头了,但他们那一句句斥责和一声声责备的话语却如鞭子一样让他的心里伤痕累累。他情愿爸爸妈妈痛痛快快的打他一顿,让他在受过皮肉之苦以后可以放声痛哭,还可以得到爸爸妈妈些许的同情和爱怜,每次他们瞪着眼睛呵斥,他心理承受不来的时候,难免眼泪会出来讨回公道,然后他们会摇着头失望的说,到底大了,打也打不得,说也说不得了。他只有惭愧的低下头,让眼泪流在地上。像是做了坏事被人抓住把柄敢怒而不敢言。他知道,他的抗议和反驳只会招来更猛烈的攻击。于是他只有沉默,只好保持沉默。心灵的伤害无法言说只能借助日记,借助日记把这些伤口缝合。尽管他知道,无论是爸爸妈妈,还是哥哥姐姐,其实都是为他好,但他们那咄咄逼人的语言和不依不饶的态度着实让他很受伤害,他们从来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他的想法。一颗少年的心,要承受那么多人的的希望对于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来说有多沉重,他们不知道,更不懂他的心。伟玲是最小的姐姐,原以为她会理解他c了解他,但她似乎也受到了那些哥哥姐姐的影响,每次看到他成绩不好,就板着个脸,不是冷嘲热讽,就是冷言冷语,因此,他只有更加沉默。
记得有一天他问妈妈:大哥为什么这么大了还不结婚啊?原以为妈妈会很高兴,最小的儿子会关心哥哥的终身大事,谁知道妈妈却阴沉着脸瞪着眼睛愠色道:“还不是因为你!”他只有识趣的悻悻的离开,害怕妈妈又会长篇大论。家里的人只关心他的成绩,至于其他的什么都不管。好像他就应该是一台学习机器,只管学习,什么感知也不要有,什么感情也不能有。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他有一种被孤立的感觉。跟任何人都没有共同语言。他只有再度保持沉默。在这个家里,没有谁能懂他,没有人能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