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机在轰鸣声中缓缓降落在夜幕下的机场,卡特马不停蹄地去往白宫与总统克拉特会面,通报本次协商的结果。
终日奔波,早已让他的生物钟变得混乱不堪。回到家,天边已是蒙蒙亮了。黎明前的街道上十分静谧,偶尔飘过阵阵清凉的微风,裹着几片枯黄的落叶在街道的尽头翻滚着。
卡特在回家的路上打了一个盹儿,让自己已经近乎透支的身体稍稍放松一下。
打开车门,老迈的左腿缓缓伸出车外,一阵浸骨的凉意扫过膝盖,卡特的动作顿了一下。从前在越南战场上勇往直前,在海湾战争中杀伐果决,那个在资金勋章前挺胸抬头的自己,现在好像真的老了。
卡特在车门外缓缓站起身,向着自己家走去。每个人在清晨昏蓝色的天幕下,在凉意透骨的黎明前,都会分外想念自己的床,还有温暖的枕头跟被子。
进了客厅,卡特解下领带脱掉西服,将之随意地丢在沙发上。走到沙发背后的酒柜前,拿出了一瓶白兰地,给自己倒上了满满的一杯。
他很少在这种时候喝酒,因为他的身体机能早已不如当年,妻子对他的酒也管的十分严格。
在下车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自己的老态,感受到了自己的疲累。他现在已经六十几岁,他不知道自己在成为老态龙钟的废物前,为这个国家,为这个社会还能做多少事。
英雄迟暮,总是让人充满了无尽的惋惜。他现在就正在为自己惋惜,惋惜自己没有赶在头发花白前做出更多更好的事。
天幕缓缓变亮,将黑暗从客厅中慢慢稀释掉。如同他口中炽烈的白兰地,正在将他身边的寒冷驱散。
天边亮起,阳光从遥远的东方穿透落地窗,将火一样的光芒投映在了西墙上。而西墙上那个挂了足有二十年的装饰路透的鹿角上,一个光芒四射的东西霎时间开始闪耀起来。
卡特正在揉着膝盖的手慢慢停下,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西墙,愣愣出神。
那是一个新月形的光斑,完美的圆形当中,有一个暗点会周期性的从下至上划过光斑闪耀的外侧,速度很快。
卡特端起手里的白兰地,给自己狠狠灌了一大口!炙热的烈酒划过喉咙,像是地狱里迸发出的滚烫岩浆,又像是天堂里流淌出的醉人清泉。
这一大口白兰地让卡特确认了自己的清醒,他端着酒杯绕过吧台,站在了西墙的鹿头前。
闪耀的金属在卡特眼里从模糊,开始慢慢变得清晰,再到它闪耀的光刺痛了卡特本已老花的眼睛。
是的!是那个轴承!是的!还是那个轴承!是的是的!那个轴承还在旋转!它还在旋转!它居然丝毫不顾及摩擦c不顾及疲惫c不顾及时间的流淌!它还在旋转!
卡特已经出访了一圈东亚,而它则依旧在这里倔强地旋转着等候他的归来,等待着他浑浊的老眼辨认出它的倔强跟坚持!
一股隐隐的酥麻沿着卡特的脊椎,由下而上攀进他的大脑。卡特整个人都随之变得酥麻起来,这种不真实的感觉让卡特变得无所适从,同时又是无比亢奋!
卡特再次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他挥起手臂,将玻璃酒杯狠狠地向着西墙砸去。‘啪’!一声明亮清脆的碎裂声,敲醒了寂静的清晨。
卡特丝毫不顾及那些溅在墙面上的酒液,疯狂的喊着:“凯文斯!你这个婊子养的!你他妈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状若癫狂,几步上前摘下那个还在继续旋转的轴承,手指抵在内圈,静静地端详着它的旋转。
闻声下楼的妻子穿着丝质睡衣站在楼梯口出声打断:“卡特!你在做什么?”
卡特用手狠狠捏停了轴承的外表面,疯狂的亲吻起来。
“瑞秋!你有没有碰过这个轴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