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春望此刻双手团于袖中,只顾低头,步履匆匆正欲朝宫门外赶路,未看到迎面而来的尔晴,二人便撞了个结实。
袖中塞着的褐色缎面包裹,便随之掉出,落在了地上。
那包裹散开,露出一隅,尔晴依稀看出里面的是雕花砗磲长珠c玛瑙镯与几支点翠鎏金簪子耳珰。
袁春望本就心惊,这会儿只能立在原处梗着脖子,一时愣怔。
不远处避在树丛间的娴妃,这会儿按捺不住,带着身后的珍儿紧忙上前来,“尔晴”
尔晴瞧了瞧地上的东西,又抬眼看了一遭三人惊惧的神情。
此刻身后的树上,一只猫似乎受了惊,跳了下来,隐约能听见些宫人的步履朝这边来,声音闷沉,似是轿辇。
尔晴心头警铃大作,眼疾手快便一把捞起地上散落的珠宝首饰,“珍儿姑娘,得罪了。”从斜襟塞入了珍儿身上的小袄之中。
拉着旁边愣住的袁春望,一同迅速跪在了娴妃身前。
“哟,大晚上的,几位好雅兴啊。”高贵妃尖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宛如夜半催命的邪祟,让尔晴背后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珍儿莫名紧张,一把捂住了胸口,好稳住呼吸。
高贵妃带着自己宫里的大丫鬟不算,还叫来了乾清门几个侍卫,为首的是怡亲王亲信齐佳庆锡,一副誓要人赃并获的模样。
“本宫听说,这宫里出贼了,想要夹带宫中财物出去变卖,不知娴妃可知此事啊?”高贵妃环顾他们四人,目光同刀子般凌迟着此刻的娴妃娘娘。
“见过贵妃娘娘”,娴妃拼命按下心头的慌张,“妹妹不知。”忖着此刻东西并未被发现,便开口禀道。
“哦?那这个太监,是怎么回事?”高贵妃嗤笑,漫不经心地拨起护甲,“本宫可是记得,他是乾清宫刘庆公公的徒弟,深更半夜来此,意欲何为啊?”
娴妃一时踌躇,不知该如何作答。
“奴婢知错!”一直垂首跪在地上的尔晴此时,朝着娴妃磕了一个响头,膝行至高贵妃轿前,又是一个。
这才叫高贵妃注意起来,地上还有这么一个人,暗色宫装之中抬起一张莹玉般光洁的小脸,竟是皇后宫里的大丫鬟,尔晴。
“是奴婢的错,奴婢和春望公公夜间私会,被娴妃娘娘发现,方才娘娘正在训斥奴婢,已正风气。”尔晴双手伏地,又是连连磕头认错。
“哦??”高贵妃没料到会半路窜出这么一件事,颇厌弃地捂了嘴鼻,啐了一句,“腌臜东西,你俩莫非是结了对食?”
“并未,”尔晴暗暗掐了一把大腿,痛哭出声,“都是奴婢的错,纠缠袁公公在先,今日袁公公夜间来此,只是与奴婢讲清,没想到被娴妃娘娘捉个正着,奴婢犯下如此大错,等明日天一亮,定主动去向皇后娘娘请罪!”尔晴一席话,把一干旁人摘个了干净,又搬出富察皇后作为后盾,无疑是告诉高贵妃,我瓜尔佳尔晴是长春宫的女官,皇后娘娘身前的人,纵使犯下罪过,也由不得你高贵妃越俎代庖。
当朝初期,吸取明代宦官乱政的教训,宫中严禁对食,可到了雍正爷往后,念在体恤深宫度日艰苦,对于宫女太监之间暗约私期,渐转作默许态度,可对食一事仍属宫闱秘辛,不为人齿。
“哦?倒不妨说说你又是如何纠缠这位公公的?”高贵妃名明显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就算不能擅自发落富察容音宫里的人,将其身前的红人如此羞辱一番,也似乎是把那富察容音的脸放在地上踩一样,痛快。
地上跪着的袁春望,紧了紧手心,低头不语。
娴妃立在一旁,见尔晴为了维护她受此大辱,自损清白,于心不忍看向尔晴,正欲开口。
却被尔晴一个眼神制止,开口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