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舟气性果然大。第二天笔挺笔挺照旧去剧组,可只要钟重年一出现在他方圆一米内,马上撂蹄子离得远远的。
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顾老师,这是下一场剧本”
逮到他上厕所的空档,钟重年已经在门口侯着了。
洗手的人背脊猛地一僵,手上的水没甩干,一两滴还晶莹剔透地挂在手腕上。
他转身,冷着一张脸,“你自己拿主意,二十分钟后我有课。”
钟重年不死心,拿起本子重新追上去,“这场戏不急,我先给你改改,明天给我也行”
不理。
“后天也行?”
“要不大后天?”
顾轻舟不走了,站定,垂头看小姑娘,她脸上藏不住情绪,满脸的内疚几乎要溢出来。
顾轻舟:“你在墨迹什么?”
钟重年心里正上演一出天人大战,昨晚的事顾轻舟不想提吧,多没尊严!可就这么掀篇儿?他也不愿意吃亏吧
最后,小心翼翼,满眼同情,她很真心地措了个辞,“顾老师脸还疼不?”
顾轻舟:“”
人二话不说走出去老远,钟重年撒开腿在后面追也追不上。
“哎!你这人什么怪脾气!我在道歉啊!我在道歉啊!”
一路上都是往教室赶着上课的学生,顾轻舟被尊敬地叫了一路,他也都客客气气回了。
钟重年在后面不远处跟着,堪堪跟他隔出一米的距离来。面前的人高挺笔直,走路不疾不徐,迎着光线过去能看到他光滑的脚踝踩碎一地的光点。
“顾老师”她在后面压低声音喊。
明明是听到了,钟重年注意到他动作一滞,可他还是不理。
迎面又过来几个女学生,笑吟吟地打招呼,“顾老师好!”
“嗯”。虽然只是清浅地一点头,可也比待她的态度好很多吧。
钟重年扭过头避开人群,等没什么人了才追上去,“顾轻舟啊我就是想跟你说句话!说句话这么难的吗!”
他侧了头,眼眶微窄,“我没空陪你玩。”
钟重年:“”
她确实是在很认真地道歉吧在她吊儿郎当,自由散漫的二十五年里,这态度已经很稀少很珍贵了。
“你怎么这么说?”
顾轻舟抿着唇不回答了。
她总是这样,不认真,不用心,连少有的几次让他觉得应该够真心了吧,也只是偶尔的演技爆发,让他迷了眼。
好气啊
“你要玩去找别人,秦溯可以,一线还是十八线的小鲜肉也可以,但我不可以。”
钟重年一愣,没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我只是就昨晚的事跟你道个歉,这都哪儿跟哪儿?”
她凑过来仔细研究他的表情,连同她身上清冽甘甜的香味一同钻进他的鼻尖,一丝一缕,让人溺毙。
不露痕迹地往后让了让,“我去上课了,剧本拿来。”
钟重年一下子笑开,“给给给,拿好。”
人终于后退了几步,撤下那个暧昧的距离,钟重年脸上又换上懒洋洋地微笑,“谢过顾老师了。”
这种变脸的速度让顾轻舟很不愉快,他张口,声音有点冷,有点恨意,“钟重年”
“嗯?”她漫声答应。
“你这人太不规矩了!”
“”
被骂得莫名其妙,她也不知道顾轻舟这说变脸就变脸的功夫是哪里学来的,眼前的人走得快,她想了会儿赶紧在背影消失前提脚跟上。
钟重年跟顾轻舟后面进了教室,后者堂堂正正教书育人,而她猫着腰一刺溜就从后门闪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