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没有告别的分手

    燥热的夏天来了，李天明经常因失眠而倍感煎熬的脑袋在夏日的溽热之中，仿佛要炸开了一样，他的忍耐力到了崩溃的边缘，他忍不住想要找厉志新好好谈谈，但是他不会再有机会了。某天黄昏他再次去找厉志新的时候，厉志新的舍友陈霞告诉李天明，厉志新已经辞职了，李天明听了之后，愣愣怔怔的，舌根有点发苦，他想着他果然要永远失去她了，过了一会儿，他问陈霞厉志新是否留下联系方式，陈霞目光复杂地看着李天明，淡淡地说：“她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乍闻这个消息，李天明想到了达摩克利斯之剑，是他自己亲手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起来的，接着就是无限的痛悔，因为正是自己的猜忌和犹疑才让事情变的不可挽回，想到这里，李天明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什么紧紧攥住，又感觉屋内的空气是如此稀薄，他急切地需要空气，需要大量的空气，他从未觉得呼吸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李天明匆匆打开房门，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也没有跟陈霞打招呼，迈着慌乱的步子出去了，他走过那座曾走过无数次的便桥，走过林荫路，走过草地……一首歌的声音在心中不断盘旋：“能不能让我陪着你走，既然你说留不住你，回去的路有些黑暗……”泪水不知何时已经模糊了双眼，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紧紧包裹着他，这是一种包含着痛苦、失落、孤独、悔恨、惶恐………的感觉，身体仿佛要被这种感觉撕碎。他硬撑着回到宿舍，呆呆地看着窗外，天色晦暗，厚厚的云层压的很低，院子里的花木也没了平日里的鲜艳，统统披上了灰色的外衣，像送丧的人群，慢慢地，慢慢地，他们动了起来，长长的树枝被风扯起来，胡乱舞动着，癫狂到极致，仿佛通了灵，云层也翻滚着，更夹杂着电线被风吹出来的啸叫，整个天地，有如地狱。不知过了多久，王大力推门进入，说到：“吓死个人，人在屋里怎么不开灯，替国家省电呀”，见李天明没搭腔，又说到：“食堂开饭了，一起去吃饭吧”，李天明那有食欲呀，有气无力地说：“你自己去吧，我晚上不吃了”，王大力看了看李天明，暗自摇了摇头，知道再说也无用，把门带上后自己一个人吃饭去了。豆大的雨点开始砸向地面，慢慢地变的稠密，终于在天地之间连成混沌的一片，天也越发地黑，墨似的化不开，任狂暴的雨水也冲淡不了，只有间隔出现的雷鸣电闪暂时把这黑划开一道口子，但也只是一刹那间。舍友有事不在，李天明可以独享这一夜的孤独，之前的多少夜晚，他害怕这孤独的夜，害怕夜晚的独自失眠，现在他可以把害怕和焦虑抛于脑后了，因为此刻，痛苦占据了他的心灵，李天明觉得比起害怕，痛苦对他来说更好，害怕会让他懦弱和沉沦，让他失去勇气，失去尊严，而痛苦却可以清洗他的灵魂。夜深了，他感觉有点累了，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上面，过了一会儿把双腿蜷缩起来，用双手环抱着两膝，这样他会感觉好受些，李天明的目光还是看向窗外，此刻外面的雨小了些，淅淅沥沥地下着。各种的念头涌向李天明的心头，他的心第一次体会到了失去的痛苦，这种失去又由于是自己造成的，所以备受煎熬的心又被撒了一把盐，厉志新就这样决绝而去，没有告别，不再给他解释的机会，就这样离他而去，厉志新是无意为之，还是在有意惩罚他，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李天明没有抱怨的理由，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他只有悔恨，为自己的懦弱和自私而悔恨。今夜，他终于可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了，他想到了儿时的倔强和任性，想到了父母的不和，想到了从初中起越来越懦弱的性格，想到了在生活中的各种胆怯和不安全感，想到了自己的逃避心理，想到了眼高手低、夸夸其谈，想到了自己的自以为是和不体察人情，想到了自己的不修边幅，邋里邋遢……所有的这一切都涌上心头，让他看到了自己是有多么不堪。痛到深处，心中的不甘也涌上心头，他不甘心就此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