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接耳。
“你不知道,连师傅脾气很怪,很多时候连我们师父也拿他没办法。”周师兄叹气。
“旧木场的帮工师父而已,名字都没挂在木坊下面,为什么一定要听他的?”吕城不满。
“他是师父,我是徒弟。他发了话,我就得听。”周师兄停顿了一下,淡淡地说。
吕城非常敏感,他从周师兄的话里听出了一丝淡淡的冷意,顿时闭嘴。
自从他听了许问的话之后,一直在师父师兄面前谨小慎微,不说不该说的话,不做不该做的事。
他很会察颜观色,这半年来做得一直不错,瞬间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句抱怨的确有点出格了。
他转移话题说了两句闲话,偷偷跑到许问身边,问道“你们去于水县干嘛?”
“徒工试啊。”许问很自然地回答。
“你不是认真的吧?”吕城打量着他,“一个人也就算了,二十个人!你真觉得你们能捞到这么多名额?”
“师父是这样说的。”许问说。
“他说你就信啊!我告诉你,连天青这个人,我后来又去打听过的。他不是姚家的人,是我师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的一个帮工师父,在旧木场呆了五年,连门都没怎么出过,也没有过人来找过他的!”吕城冲着他小声嚷嚷。
所有有名气的师傅,都不可能像这样一蛰伏就是几年。一定会有无数显贵捧着金子到他们面前来,求他们为自己做活。
吕城那个舅舅就有过这样的待遇,给当时还很年幼的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我相信他。”许问仅仅只用四个字就回答了他。
“行吧,反正到了于水就知道了。到时候丢脸的是你又不是我!”吕城被堵得难受,气哼哼地丢下一句话,跑到前面去了。
许问站在队伍里,周围全是旧木场的徒弟。
吕城的声音虽然压得低,但是旁边几个人还是全部都听见了。
他们本来很开心的,突然变得有点忧心忡忡。
“师父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过?”许问看出了他们的想法,一句话就让他们安下了心。
古代出行非常不便。
八小时路本来就不近,最麻烦的是路还很不好走。
从姚氏木坊出来的这一段是比较平整的土路,上面铺了煤渣,相对还比较好走。
周师兄略带骄傲地告诉他们,包括他们刚刚经过的一座石桥,全是姚师傅出钱请人修的。
古代修桥铺路全是扬名一方的大善事,姚师傅这个举动方便的不仅仅只有木坊,还有周围这一片的乡亲,的确值得夸耀。
但是出了这一带,行走就明显不便了。
最近天热,但是每到晚上都会下一场大雨。
呆在木坊里时还会觉得挺舒适,热了一天,就图晚上这点凉了。但出来就会发现,大雨浇透了黄土,有些地方积水没有排掉,泥泞得扎脚。
许问他们全是穿着崭新的草鞋c扎着绑腿出来的。刚走出来没多久,鞋里全是砂石泥土,绑腿大半都黄了。
这时,许问越发理解了周师兄刚才的骄傲——没铺过的路,实在太难走了。
还好这具身体是走惯了山路的,在木坊的时候也习惯了干活,走起来辛苦归辛苦,但还远不到走不动的地步。
一共八个小时,他们只在路边茶棚休息了大概一刻钟,吃了点干粮喝了点水,终于在下午申时准时赶到了于水县。
验过路引,一群人进了城门,许三等旧木场的学徒全部都抬起头,张大了嘴,露出震惊的表情。
于水县靠着月亮湖与吴水河,船行如织,交通非常便利,不仅是这一带最大的城市,也是一个交流与贸易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