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长了脑子的自己,心上活得负累了些,但好歹也能护住自己了吧。
安毓自那日别后,很少来。
每至夜深,我噩梦连连,惊醒后一身薄汗。
这时,我会下意识的推开窗,对着漫漫黑夜四向望去。
我总觉得他是在的,只是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一连五天,我没有睡好过一个觉。
云婆婆很是担忧,变着法儿的做这样那样温补的药膳给我吃。
今日,她上山刨了野山参,和着一只乌脚鸡一起炖了,怕我嫌腻,又特地添了一碟小白菜、一碗盐水泡萝卜。
其实完全没必要这样麻烦,在界外地狱的半年,我在吃食上可是受尽了委屈,虽偶尔能托昌西的福,得个鸡腿、得尾鱼尝尝什么的,但数量都有限得很,我也大多数时候偷偷拾掇着给那些小孩儿添了荤腥,所以,别说一两只野山鸡,就是一个月不变样的给我炖猪蹄,我也能吃得连口汤都不带剩的。
云婆婆上齐了菜,双手在腰间的围裙上揩了揩,嘴里“嗯嗯”着指了指那汤瓮。
与她相处得久了,她那些比划和“嗯嗯”我已大致能猜懂。
大约是说,“趁汤热,快些吃。”的意思。
我笑着道了谢,主动端着小碗盛饭,一碗放在自己面前,一碗递到桌对面。
“婆婆快坐着一道吃罢。”我上前去携了她的手。
云婆婆一脸惶恐,连连摆手推辞,说什么也不愿入座。
我执意拉她,倒把她急出了一头的汗。
她指指我,比了个向上的手势,又指了指自己,比了个向下的手势,最后双手交叉着摆动,大意为“上下有别,不能同桌饮食。”
我一笑,“婆婆过于客气了,我是天界的罪人,您是妖王陛下手边的得力人,哪有什么上下之差,若说有,也是您该在上才是。”
云婆婆连忙又摆头又摇手,有些急了。
这倒叫我有些懵了,这云婆婆不在妖界伺候,想来所受约束不多,再看安毓的样子,又对她很有几分宽厚,原不该是这样注重等级之差的人才是,怎的对我一个“仙不是仙,妖不是妖”的天界逃犯却恪守礼节至此,仅仅是同桌饮食这样的小事也不愿。
想当初在天界,即使我飞升上仙,也日日与华霜同寝同食,对此,从来没人提出过异议。
趁我怔愣的片刻,云婆婆手脚麻利的捧起我盛给她的那碗饭,屈膝对我行了个简单的礼,扭身便逃也似的出门去。
这
看她那模样,真不像是客套。
这让我很看不懂,但又说不清哪里不对。
我坐下吃饭,才起著,安毓却来了。
他换去常穿的广袖黑袍,换了件绣着暗紫色祥云纹的窄袖劲装,一头银丝绾了个揝儿,斜插一支白玉飞云钗,整个人看起来挺拔而干练。
“上仙。”他踏进门中来。
我一笑,忙起身站起来,“陛下。”
安毓点头,在餐桌外一把黄梨木圈椅上坐下,笑问道,“还未用膳”
“嗯,还没有,”我请他往餐桌前坐,“陛下此番过来,也定还未用膳罢,不若一同进一些。”
这声让,原是想着不要太主动问他前来所为何事,毕竟这里一屋一檐都是他的,我可不能忘本,真不客气的把自己当成了主人。
依着之前对安毓的认识,他定会婉言谢绝,然后说正事。
却不料,他皱唇一笑,居然真的起身坐到餐桌前来,轻声道了句,“好。”
咦,衣裳换了,怎么人性格也变了
我怔愣了一下,旋即笑着为他盛饭、盛汤,“今日,云婆婆做了乌鸡汤,还有几个爽口小菜,就着吃正好,您尝尝看。”
刚刚才躲出去的云婆婆知道安毓过来,便端着铜盆过来请他净手,然后送来了崭新的著子、汤勺,之后,再默默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