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操场上，赵嘉然紧抱住程月，正轻声安慰她。

    不远处教学楼楼道上的窗口处，梁熙南倚在窗边，伸长了脖子往窗口外看去，远远的操场上，两个模糊的身影，不知道两人在做些什么。

    “梁熙南，看什么呢？”旁边经过一群同龄的男生，其中有同班的，也有不同班的，但大都是一个年级的，因为平时都喜欢打篮球，互相便熟悉了起来。中间一个高个子男生率先开口。

    “没什么……就……随便看看……”梁熙南正对着远处两人的身影纳闷，被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身体条件反射在窗口前站得笔直，口中便开始支支吾吾回答对方。

    “一起打球，去吗？”高个子男生手上托着一个篮球，就连经过楼道时，也不安分地用手拍几下球。

    “今天不了，不太想去。”梁熙南婉拒，闷闷不乐地回了教室。

    不一会儿，赵嘉然带着双眼通红的程月回了教室，一进教室，梁熙南两眼放光地看向她们，眼珠在赵嘉然和程月身上来回转动，最终视线落到程月有些红肿的眼睛上。

    梁熙南在程月脸上东瞧瞧西看看，追问了半天也没人理他后，自己便坐在座位上闷闷发呆了。

    那天的事情，好像就这样过去了，如墨汁溶于水中，开始是很清晰的墨痕，随后在水中慢慢弥散开来，愈发清浅，直至透明不见。

    认真地算起来，在很大程度上，赵嘉然对程月算是有所保留，她们之间的交往仅仅是只要程月问，她就答。

    关于那些程月从来没有问过的事情，赵嘉然也不会刻意去提起。比如，她的从前；再比如，她和梁家的关系，她都讳莫如深。

    而程月对赵嘉然确实算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程月发生过的所有事，她都能从程月口中了解一二。

    也许，在以前，赵嘉然能够清楚地知道程月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因为从前的程月，不管心里想着什么，她都会说出来。但是如今，她却有些看不透了。

    那天以后，赵嘉然和程月很默契地，都没有再开口提过这件事情。程月还是那个程月，早上在校门口遇见时，会欢快地打招呼，一起进学校；放学时，还是会和赵嘉然手挽手，有说有笑，在校门口分别。

    有时候，就连接受都会说地格外的彬彬有礼。

    愈是彬彬有礼，赵嘉然就愈是害怕。赵嘉然一直以为只有越是陌生的人，才越需要彬彬有礼，而她们，应该很熟悉才对。

    程月依然每天都把笑挂在脸上，只是很难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喜乐来。只是，她再也没对赵嘉然讲述过她的忧伤和快乐

    既然每天都是笑的，那大概就不是难过吧。

    时间久了，赵嘉然也就不太在意这件事了。

    时间飞快流逝，转眼冬天过去，春花开始凋零，夏天即将来临，这一年就要过去了。

    忽然赵嘉然有些感慨，时光这么短、这么快，如此算下来，余生都不会太长了。

    初夏的日光已经有了夏日的滚烫，触手可及的地方都是炙热。

    阳光透过窗户照下来，打在摊开的书页上，白色的书页泛着白光映着少女细嫩的肌肤，将脸衬得有些苍白透明，又泛着些许的粉嫩。

    许是日光太毒辣，明亮的光线几乎将赵嘉然的小臂灼痛，赵嘉然抬起手臂，整个身子默默往里移了一些。

    后桌的少年懒懒地趴在桌子上，抬起头来，眯着眼看着前面纤瘦的背影往里移了一些，嘴里嘟囔着：“赵嘉然，你别动啊，给我挡着些太阳！”

    少年说完，继续埋下头去。

    “……”赵嘉然不说话，回头看了眼脑袋枕在臂弯里熟睡的少年，只是不动声色地又往里挪了挪，少年桌子上的阳光便又多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