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被管得太狠了,我怕我会忍不住跑掉。”
“我管着你,是想保护你。”周礼诺愁眉苦脸地说,“我是为你好。”
易学佳苦笑,“你这巨台词好耳熟啊——”
窗外起风了,北京的风常被人称作“妖风”,毫无预兆地发出轰隆隆的声音由四面八方而来,干巴巴的像是泥巴捏的刀子,刮在人脸上像是挨巴掌一般生疼,此刻,妖风正在凶狠地雷动着落地窗,好像要将玻璃拆下来一般摇得哐哐作响。
周礼诺穿着单薄的毛衣和黑色的裤子,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捏着自己细弱的胳膊,紧张地看着易学佳,似乎在等待恐怖片里埋伏了许久的怪物露出真身,那一句最令她害怕的话,易学佳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你越来越像你的妈妈了。”
——此时此刻对于周礼诺来说,就像她站在恐怖片里的浴室之中,以为会从镜子里看见突然蹿出来的怪物,结果那个怪物,就是她自己。
一声刺耳的脆响,叫易学佳吓得缩起了肩膀。
堆放在餐桌上的碟子,一只又一只的被周礼诺拿起来,接二连三疯了一般砸在地上,碎片飞溅,落在了易学佳的脚边。
终于摔完了手能够到的一切,周礼诺在摸到易学佳的笔记本电脑时,才停下这一连串的动作,她愤恨地对着一地碎片尖叫:“不准你这么说!”
从来没听过周礼诺尖叫,更没见过她如此抓狂的易学佳完全吓傻了,就在上一秒,她还以为她已经像巨蟒蜕皮般摆脱了人类的七情六欲,完成了一千年的修行,羽化成仙了,哪想到她一旦失控起来,就像走火入魔的神佛,杀伤力比一般小妖要强上一万倍,把易学佳整个肉身钉在了原地,瑟瑟发抖。
周礼诺知道自己失态了,她抬手抚过盖在眼前的发丝,一抬头看见易学佳惊恐地看着自己,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疯子,也像曾经的自己在看着周曙光,她气喘吁吁地看一眼脚尖前散落的尖锐碎片,犹如从地底生长出来的獠牙,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寒光。
“你你不要动,别伤着自己。”周礼诺边整理着情绪,边朝垃圾桶走去说,“我来收拾。”
却听见身后开门的声音,她一回身,只见到易学佳的身影飞快地消失在门口,甚至来不及张嘴喊她,门便被用力地撞上了。
周礼诺呆在原地,最后也没有收拾一地残碎,她脑子里乱得像正在胡乱拍打落地窗的狂风——怎么办?——她无意识地走向沙发,身子崩塌下来,垂首看着自己还在发抖的双手,她问自己:怎么办?——易学佳讨厌她了——对她来说,便是天塌下来了。
她要离开我?——她握紧自己的双手,反复问自己怎么办?——
周礼诺从来没去设想过失去易学佳的情况,因为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易学佳那么依赖和信任她,无论是五岁c八岁c十六岁,一年又一年,她一直在自己的身边,一直以来,明明是易学佳离不开她,所以只因为一句话,她说希望她来北京,她便立即抛下一切,奔赴来了。
她变了?还是长大了?——周礼诺试图找到易学佳竟然忤逆自己的原因,她从来不觉得她长大了,因为她几乎和过去别无二致,那么纯粹c简单,又傻气而浪漫——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变。
那么是我变了吗?——周礼诺问自己——不知不觉间,她的双手已经端在了自己的嘴边,牙齿正轻轻啃咬着指甲,各种情绪混杂着一些粉碎的往事回忆涌向她,将她推向时光的另一头。
周曙光的尖叫犹在耳边,她事无巨细地控制着周礼诺的起居c饮食和人际圈,她不顾她的意愿,为她填报一个又一个的培训班,她在她用跳楼的方式反抗时,没有一丝心疼,只是阴冷地说:“我都是为你好。”
还没有独立能力的周礼诺,恶狠狠地瞪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