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侯拿着一本三字经, 让楚岷好一通无奈。这明晃晃的拍马屁,偏生拍的十分文雅, 世家巴不得自己贤名传播开来,定是要给沈安侯些好脸色的。连他都被里头几句话夸的脸红“说不得楚家垂名千史,靠得不是我们这些家主的经营, 而是你这本启蒙书。”
“不过是小道罢了。”沈安侯摆摆手, 笑道“这回可信了我才不是和世家硬碰硬的人。”说完又正了脸色“听说过一首词么望西都,意踟蹰, 伤心前朝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 百姓苦;亡,百姓苦。”世家和皇族崛起, 百姓没好日子过,可发生战乱,最先被波及的也还是平民, “但凡能够和平演变的,我肯定不会选择打仗,和老穆家是如此, 和世家也是如此。”
楚岷这回是彻底放心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你尽管去酒桌上忽悠楚家的年轻一辈给你卖力吧, 反正我拦不住,也不拦着, 端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沈大老爷在楚家向来是座上宾, 无论年老的长辈还是年轻的小子, 都爱听他说话玩笑,时不时抖落出两句让人深思的话来。老太太看自己儿子谈笑风生备受吹捧也是乐的很,却不知这时候她的另一个儿子正陷入了人生最大的危局。
却说沈敬被沈湛吓破了胆,从此成了偏瘫,但他的生命力更是顽强,竟然在医女的精心照顾下慢慢好转。只他却不敢让沈湛发现,依旧装出动不得说不得的样子,趁着沈湛对他慢慢放松,悄悄将自己知道的和猜测的事儿写下来。
其实这也是沈湛自己大意了,他被圣人无端折磨了一回,又没了官职,看起来云淡风轻,可心里怎么会舒坦在人前他必须完美,沈敬便成了他发泄心中郁气的目标,每每将医女请出去休息,自己提沈敬按摩,其实都是一边挑着痛处下狠手,一边在他耳边说着自己到底怎么一步步走到了现在。
他只当沈敬这辈子就是慢慢等死,却不知道沈敬心中悲愤,反而生出一股韧劲来。发现自己的情况有所好转,他便谋划着将沈湛彻底铲除,也算是为自己和一双子女报仇。
沈湛与武安公主断了联络,正是着急浮躁的时候,还真没发现沈敬在暗中做手脚。这一日他又往陈府去借书,沈敬看医女出去煎药,抖抖嗖嗖的从床沿角落里翻出一卷纸并一根“铅笔”来,这东西还是当初沈安侯哄沈汀画画时弄出来的,也送了几根给二房把玩。
他写的认真,一边还注意着门外的动静,听到响动便将东西攥在手心,僵着身子由医女服侍着喝了药,心里却想如何将手里的东西送出去。
沈家的下人已经被沈湛换了好几轮,沈敬的心腹死的死卖的卖,一个都没留下。范氏深居简出自不用说,沈敬的妾室和侍婢也被打发的远远的,要不是碍于名声,说不得沈湛能把她们也卖掉。越想越觉得前途渺茫,可到底还是让沈敬找到了机会还是沈湛给的机会。
沈小郎的人设一直都是爱读书脾气好颜值高还孝顺,也是靠着这个在京中圈了不少粉。这日也是一样,他在陈家借了两本古籍的手抄本,顺势与陈家老太太卖了个惨,道自己想请太医过府给父亲诊治诊治,偏如今一无官身二无门路,不知如何是好。
医博士大小也是个八品,不是寻常百姓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老太太年纪大了便看不得小孩子委屈,何况还有武安公主这层情分在,这位未来也是自家外孙女婿呢。她安慰了小少年几句,便拿了自己的帖子往太医署去。
沈湛抱着两本抄本,带着一位太医进了自己家,旁边的邻居少不得又叨念一回这孩子对重病在床的老父亲的情谊。沈敬看着太医来了眼睛也是一亮,别看人家官职不高,却是能直达天听的呀。有沈湛在一旁看着,他也不敢表现的太过,只趁着太医转身恰好挡住身边人视线时疯狂的对着他眨眼睛。
这太医就是之前怀疑过沈家一回的那位,他也是个人精,什么场面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