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讨厌了, 燕韶南决定吃个梨子败败火。
小公爷不但看着她吃, 还要发表意见“你刚吃了糖,应该喝点茶水去去口里的甜味再吃梨子,不然没什么滋味。”
确实是这样,燕韶南横了他一眼, 见他眼巴巴望着自己, 心中不由一动梨子性凉,他受了这么重的伤,眼下就像个药罐子一样,怎么能吃这东西这谁摆的,难道只为馋他么, 怪不得要全都丢掉。
她没有多想崔绎享受的是众星捧月般的伺候, 底下人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吃完梨子, 擦干净手, 再看桌子上琳琅满目,丢掉实在可惜, 但自己确实饱了, 该做点正事, 问道“不知国公爷唤了我前来,有什么吩咐”
崔绎其实就是闲的, 造反不能一蹴而就, 该做的事已经做了, 没做的也急不得。
“昨晚睡得可好”
“挺好的。”燕韶南回答, 崔绎说话太跳跃了,叫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只睡了两个时辰。”
“啊,是因为伤处太疼了么”燕韶南关心地问。
“有这方面的原因。”睡到半夜醒来,眼前一点光亮都没有,若非伤口传来的疼痛,崔绎几乎难辨自己的处境,仿佛仍被禁锢于黑暗狭小的空间里,整个世界只剩下一个她。
所以他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随便找个理由叫蒋双崖去把燕韶南找来。
既然说到遇刺的事了,他便顺着这个话题继续道“张山说刺客案的线索在京里,年后他要带着顾佐先行回京复命,本来还要问问你黎白的死,被我挡了回去。”
燕韶南心里咯噔一下,脱口道“他知道黎白死在我手里”
“当时那么多人在场,不但有你爹他们,还有谭素的手下,海龙帮的贼寇,不过是易容嘛,张山精明得很,又怎么会转不过弯来。”
燕韶南知道这件事是自己疏忽了。她甚至在逃亡的路上就迫不及待地卸了妆。
旁人也到罢了,若被张山盯上,对她,对恩师都不是好事。
但听崔绎的语气,显然自己昨天的判断没有出错,他确实对张山隔了一层,并不信任。
只是若要借着崔绎挡灾,他要自己随他进京的要求就很难拒绝了。燕韶南颦着眉暗暗犯愁。
魏国公这条船还真是易上难下。
不过小公爷,你怎么就能淡然处之,一点都不好奇还叫我把琴拿来,想我用琴声助你安神。
会不会是你全都随我亲身经历过了,这会儿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燕韶南疑心再起,试探着问道“国公爷,您呢,您不觉着我和别人不一样,有些吓人”
崔绎没有多想“我手下奇人异士很多,每一个都和别人不同,你要更特别一些,但你我都知道,吓人的从来不是本事,而是人心。”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笑“不过会像本国公这么想的人着实不多,至少张山一定不会这么认为,对于异类,若是践踏起来不会遭到太严重的反噬,他可忍不住。你还要说服你爹辞官回乡么”
燕韶南不由陷入了沉默。
她不说话,不光是意识到眼下回老家去避风头确实行不通,还因为对方这番论调莫名令她觉着耳熟。
在哪里听过呢
羽中君一定不曾说过,不然她不会想不起来。
咦,有了,是在京城,兵马司衙门,她第一次见到崔绎那会儿,听他和周世叔说过类似的话。
他说人性最丑陋之处,在于人们对待与自己不一样的人,总是特别无情又残忍。
这么说他确实是小公爷本人了。
这个认知叫燕韶南既惆怅又失望,还有点说不清楚的如释重负。
心情太复杂了,她口里隐隐发苦,忍不住又吃了颗糖。
崔绎怀疑地看了看那碟藕粉桂花糖,真有那么好吃
“年后就走顾佐都说了些什么”吃完了糖,她终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