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现在的状况不是太好,咱实话实说,大小姐,之前的那一场水灾淹了大半个安兴,住在南边的富户全都遭了殃,林家淹死了好几个人,好在都是家丁奴仆,庄子也冲没了,家里东西遭了抢,等水退了,家底大不如前,现在也就强撑个门面。”
林贞贞听了无动于衷,她祖父祖母早已不在,同大伯家的人一点儿都不亲。
“那我姐夫一家呢?”
雷元亮察言观色:“你问何秀才?他家倒是没事儿。”
姐姐之前来信说过。
林贞贞点点头,接着追问:“那我姐姐这两年日子过得好吗?”
安兴县不大,县里稍具头脸的人物雷捕头都有所了解,听林贞贞问得直白,偷瞥了韶南一眼,嘿嘿笑道:“秀才娘子自然是好的,何秀才在私塾里教书,每个月都拿回家不少银钱。”
“听说他这段时间生了病?”
“是吗,呵呵。读书耗神,加上不怎么活动,他那身子骨是比旁人弱一些。”
韶南觉着雷捕头不住地偷瞥自己,已经不是好奇能解释的了,分明心里藏着话。
她温言道:“雷捕头,林姑娘是我好友,有什么你直说就是。”
雷捕头搔了搔头,尴尬一笑:“其实也没什么,秀才的爹死的早,家里只有一个老娘,这守寡的老婆子都那样,难伺候得紧。”
韶南点点头道过谢,对林贞贞安兴这边的亲人大致有了些了解。
看来事情并不像林贞贞想的那样,她姐姐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想在街坊四邻面前一瞒好几年可不容易做到。
再说有什么必要?
有韶南和雷捕头陪着,林家人对林贞贞的到来表现得异常欢迎。
林贞贞的大伯名叫林伦,娶妻张氏,另外又纳了两房妾室,家里嫡子庶子六七个,这次去靖西接手药铺生意的排行老四,是张氏所生。
林伦张罗着招待雷捕头,又叫儿子快去把林贞贞的姐姐姐夫喊来。
张氏恭恭敬敬请了韶南上座,开始抹眼泪:“三弟两口子去的早,我这做伯母的,早就不放心孩子一个人在外头。打发老四过去的时候,掐着耳朵叮嘱他,叫他一定把贞贞好好带回来,少一根毫毛唯他试问,哪晓得老四刚走,就接到他二叔的来信,说贞贞跟着县太爷出发了,我这心呐,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县太爷和大小姐盼来了,贞贞,我苦命的孩子,快来叫伯母好生瞧瞧!”
林贞贞任她抱住自己,听一家老小凑过来诉说想念,神色有些淡漠。
韶南交待清楚,原本打算告辞,见这样子又有些不放心,便多留了一会儿。
直到何秀才夫妻上门,林贞贞听到动静,才猛地动容,站起来往外迎,口中叫道:“姐姐,姐夫。”
林贞贞的姐夫何芋田一看就是个文弱书生,颧骨高耸,两颊带了点紫红色,之前说他因为生病不能前去操办岳父丧事,这么一看,大约是真的。
至于跟在后头的秀才娘子林秀秀同林贞贞长得十分相像,就算不认识,见她们站在一起也知道是亲姐妹。
林贞贞看着她,眼底涌上泪水,口中抱怨:“姐姐,怎么这么久你都不回家看看,写信也不写清楚,爹临走时,最不放心的就是你!”
林秀秀眼睛红红的,低声道
:“贞娘,客人还在呢,快别哭了,咱们回头再说。”
何芋田在旁讪然接口:“贞娘来了,都怪我,这场病生的不是时候。”
张氏笑着打圆场:“有他大伯和我们这些人守着,还能叫秀娘吃了亏不成?”
既然是林贞贞杞人忧天,如今误会解除,韶南自然不便在林家久留。
她冲众人友善笑笑,安慰了贞贞几句,约好过几天再来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