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肃王活了几十年, 什么样的情境没经历过？纵然年迈体衰，他在气势上也断不肯在元君舒这个孙辈的面前示弱的。

    他冷笑道：“你今日能站在这里和本王挺腰子，还不是仗着本王当初在陛下面前举荐你做了吴国的陪读？”

    言外之意, 若不是他先替元君舒铺了一条晋身的通顺路, 元君舒又算个什么呢？

    元君舒当然知道, 她的祖父并非寻常人, 若是能轻易放下那亲王的架子, 便不是她的祖父了。

    但她却也是不惧的。

    “是，正如祖父所言, 当初是祖父在陛下面前举荐了孙女, 才有孙女的今日。不过——”

    元君舒说着，昂然直视老肃王，朗声又道：“试问祖父, 若二叔c三叔, 甚至阿德c阿信，但凡他们之中的哪一个能撑得起来门户, 但凡他们进入仕途之后不会让祖父担忧将来会闯下塌天的大祸，祖父可会选择孙女？”

    说白了，还不是因为祖父你没有旁的选择, 恰好我肃王府晚辈中唯一适合的那个，所以，你才选了我。

    老肃王闻言, 浑浊的眸子中有精光闪过。

    他忽地嗤笑了一声：“说到底, 你还是替自家抱不平！”

    元君舒抿紧了嘴唇。

    “你却只知其一, 不知其二！”老肃王紧接着哼声道，似是很不认同元君舒似的。

    元君舒被他语气中带出的低视戳中了自尊，表情不大自然起来。

    眼前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就算到了这个地步，还不肯承认他一辈子待儿孙的不公，不肯承认他的自私。

    老肃王挑着眉，盯着元君舒，已经看透了元君舒心中的想法。

    “你以为你在宗学中学了两年，见了些世面，就比旁人都懂得多c聪敏得多了，是不是？”他故意挑衅道。

    元君舒咬着唇，没作声。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心底里确实是这般自许的。

    “那么好！”老肃王说着，手掌似随意地拍在了被他撂在书案上的那书册上。

    “你就说说看，我，你的祖父，想要你如何？”老肃王又道。

    元君舒心念微动。

    她情知老肃王绝不会随意问出这个问题，他必定有他的深意在。但元君舒不怕，不怕在老肃王的面前露怯，更不怕老肃王会因为她的某些想法，而嘲笑她。

    不论人品如何，老肃王都是久经官场的人了，就算她在他的面前暴露了她的不足，又有什么关系？

    她才刚刚十九岁，她还年轻，怕什么？

    他既然要她说，那她便说！

    元君舒于是凝神想了一瞬，抬眸时，已经想好了说辞。

    “吴国殿下是陛下属意的人。她虽是女子身份，但以陛下对她的疼爱，将来大位不是不可能落在她的身上。那夜在道堂之中，祖父也曾说过，你辅佐过先帝，辅佐过陛下，在慧眼识明君这件事上，没有谁比你的眼光更好。”

    “祖父就是看到了陛下对吴国殿下的期许，而我恰好是女子，与吴国殿下更容易亲近，你便借着由头将我放在了吴国殿下的身边做伴读。吴国殿下今日的伴读，将来难保不借着吴国殿下的上位青云直上。到了那个时候，说不定就是位极人臣的荣耀。而整座肃王府，也可能因着孙女延续几世的荣光，不至平凡败落。”

    元君舒说完这番话，定定地看着老肃王：“孙女说的可对？”

    老肃王一字不落地听着，目光越发地幽深下去。

    他亦盯着元君舒的眼睛，在那双眼睛中，他看到了许多不一样的东西。那些不一样，更加笃定了他对于自己的选择的信心。

    呵！吴国殿下？元令懿算个什么！

    她不过就是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