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老肃王又质问道:“薛大是你父亲的仆从,庄上的田产皆是府中的,如何处置他,是你一个人说得算的吗?”
元君舒拔了拔脊背,朗声道:“祖父之言差矣!薛大虽然跟从父亲,但只是护卫,并非卖身在府中的奴仆。父亲早就说过,薛大任由我差遣。他做错了事,自然也归由我处置。这是其一。其二,庄上的田产大半属于府中,但其中亦有少部分是昔年母亲带来的嫁妆所置备。我朝向来的规矩,女子之嫁妆没有归于官中的道理。母亲过世,这份财产理所当然由我支配,将薛大遣到那里也并无不妥。”
她说完,目光烁烁地看着老肃王,那意思,这件事我站着理,祖父您可挑不出。
“倒是学得越发伶牙俐齿了!”老肃王听罢,冷哼一声。
说罢他站起身来,意味深长道:“但愿你对着旁人的时候,也会这般伶牙俐齿地自保!”
元君舒呆怔一瞬。
听他又道:“府中仆从做错了事,尚且被遣到庄上作罚,你一个做主子的,也该以身作则才是。自今日起,便在府中老老实实地读书,三个月之后,才许出门!
老肃王说完,挥挥袖子,竟是打算离去。
元君舒惊得圆了眼睛。
她这算是被禁足府中吗?
这算什么!
难道到头来,祖父还是认定是她做错了事吗?
元君舒被激起了几分意气,也腾地站起身来,自随身处取出一样物事,朝着老肃王递了过去:“那就请祖父把这金牌收了回去,孙女不想担这个名声!”
老肃王没想到她突然来着么一手,一双灰眸眯了眯,在元君舒递过来的那块御赐金牌上转了两个来回。
元君舒是想洗脱了那个“贼名”,老肃王焉会不明白?
但他也绝不会让她如愿。
“怎么?受三个月的罚,还要把它交回来?不觉得赔大了吗?”老肃王睨着元君舒。
什么叫赔大了?
“我”元君舒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表达。
“还是你觉得这块御赐金牌配不上你?”老肃王幽幽道。
元君舒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是什么身份?敢说御赐金牌配不起她?
她若是说配不起,那是藐视皇威吧?
真是丢也丢不得,收也收不得。
这块小小的东西,怎么就这么烫手呢?
老肃王似是很乐见她纠结的模样,背着手踱步而去,边走边道:“回你房中老老实实地读书去,此间自有人收拾。”
还真是想得周到!
元君舒再次被他梗住,很有种处处被压制c处处伸展不得的感觉。
她心口憋了一口气,盯着老肃王的背影,将心一横,忽道:“祖父觉得,这般待父亲c待我,可公道吗?”
老肃王身躯一震,脚步顿住。
元君舒的嗓子眼儿随着那停住的脚步而涩然发紧。
这是她第一次大着胆子诘问祖父公平不公平的问题,会不会勾起祖父的勃然大怒,从而给长房招来灾祸?
然而,她的心里还是存着一丝源于理智的分析和几分盼念的。
既然开弓,那就没有回头箭!
元君舒深深地呼吸着,拔高了些声音,继续问道:“若是父亲也如二叔和三叔一般,不是祖母亲生的,祖父是不是就不会这般待父亲了?”
老肃王闻言,身躯狠狠地晃了晃,背在身后的手都可见地抖了抖。
“先管好你自己的事吧!”他大声地斥责元君舒。
接着竟是再不发一言,快步离去。
元君舒却看到了,那个竭力拔紧的背影,居然现出了几分似是颓唐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