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不住又失笑起来:“姐姐每每提及那位周姐姐的时候,样子都和平时大是不同。”
元君舒被她说得心跳漏了一拍,横她道:“我哪里每每提及周姑娘?”
“姐姐都不觉得吗?”阿念眨眨眼,“只是这几日赶路的时间,只是我在姐姐身边听到的,姐姐每日都会提到几次‘周姑娘’”
“我总提她做什么?”元君舒朝天翻了个白眼儿,并不觉得自己“每日都会提到几次”周乐诗。
“那是姐姐自己不觉得。其实你在说起绍州c说起盐匪c说起连娘子的医馆的时候,都会带出那位周姐姐来。”阿念道。
“所以,姐姐其实很挂念着那位周姐姐吧?”阿念掩唇,为发现元君舒的小秘密而悄笑。
“那是因为所谈之事恰好与她有关,怎么可能绕着她走?”元君舒越发觉得这小小孩儿的心思,忒复杂。
萍水相逢的,她挂念着周乐诗做什么?
就算非说是什么挂念吧,那也不会是因为周乐诗这个人,而是
她至今还想不通周乐诗为何会突然闯到聚仙楼自己的面前,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元君舒唯一可以确定的,便是周乐诗对她没有歹意。
为什么会这般确定?
元君舒觉得,那一定是因为,周乐诗与那人的气度c容貌,有着几分相像。
她也清楚,至少在这件事上,她选择相信直觉,而不是相信理智的分析,这原就是不理智的。
阿念听姐姐还在竭力解释着她与周乐诗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抿嘴微笑,不语。
现下,她才不会指出姐姐越是这般解释,越是表明周姐姐在姐姐的心里不同寻常。她才不想让姐姐在这件事上窘迫不安呢!
她只愿姐姐好,一切都好,最好的好。至于将来,有缘之人,自有其缘法,又急个什么呢?
阿念于是在心里面对自己竖起个大拇指,默默夸自己聪明,嘴上却已经转开了话题,倒也没脱离和周乐诗的关系——
“我在外公府上住的这几年,也听说过一点点周府的事。他家的管教,嗯,尤其是对女儿的管教极严。真是难以想象,在周家那种人家长大的周姐姐,会做出大庭广众之下跑出府的事来。”阿念道。
她说得这一点,元君舒又何尝不觉得不可思议?
周乐诗的所作所为,包括周乐诗这个人,于元君舒而言,就像是一个看不透的谜题,着实够她琢磨的。
但这并不妨碍元君舒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周乐诗。
现今想想,自己因着一时心软周乐诗所受的伤,以及同情周乐诗可能在周府中受到的苛待,而替周乐诗谋划的那条出路,元君舒仍有些不踏实。
毕竟,她留下的,是当今天子的画像。虽说是为了救人,她也莫名地笃定周乐诗不会借此坑害她,但若是事情有变,脱离她的设想和控制呢?
或者,周乐诗不够聪明,与她没有足够的默契,而使得那幅画像落入周朴的手中呢?
无论哪种情况,元君舒都知道,自己在冒着不小的风险。
然而,她却不能因为那个风险的存在,而对周乐诗的困境置之不理。
一如她不可能在知道外祖父府中出了意外之后,还不急不慌地按部就班做事。
先生当年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先生也曾经说过,谋事本身,便意味着风险。既谋之,便该谨慎地尽力将风险降至最小,而不是一味的怕。
无论畏缩不前,还是惴惴难安,皆非谋大事者该有的态度。
这些话,元君舒那时虽然还没有阿念现在大,却已经将它们牢牢地记在了心里,亦将它们化用于自己的行事风格之中。
马车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