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心思。而如今,经历过两世,尤其是在后宫那个世间最厉害的虎狼之地之后的她,当真想要掩饰情绪,谁又能轻易看得清楚呢?
慧蓉就是看不分明的人中的一个。
当她对上看样子已经全然清醒的自家姑娘的目光的时候,便有种“姑娘怎么瞧着深不可测”的样子的感觉涌上心头。她是侍奉惯了周乐诗的人,知道周乐诗的性子,这个念头稍一兴起也就撂开了去。
然而这样的生活,于周乐诗而言,才刚刚开始。
这副身体刚刚经历了一场大病,持续的高热险些要了周乐诗的命。
或许,原来的那个周乐诗已经死了也说不定。“原来的”周乐诗死去了,才会有“现在的”周乐诗占据了这副身体。
自己占了自己的身体,这没什么可愧疚的。
周乐诗对这件事看得通透。
她自幼不被家中长辈待见,最大的乐趣,就是读书。从识字时起到及笄,十年有余的光阴,她囫囵吞枣地读了有百本书在腹中。
其中当然不乏闲书杂书,比如前人的笔记之属,这也让她另辟蹊径,有了机会对这个看起来格外苍白残酷的世界有了新的认知——
原来这世间有这么多有趣的人,有趣的事。
也正是这样的经历,让她在意识到自己重生之后,没有如寻常女子一般惊慌不堪。
笔记逸闻里,多得是借尸还魂的故事,谁又能说清楚里面有多少为真c多少为假?
既然前人的记录可能为真,那么她如今的经历,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因为那场大病对身体的耗损,周乐诗着实用了几日的光景,才渐渐将养过来。
此时的她,太需要健康的身体了。
唯有这副重生的身体是健康的,她才能将前世今生的种种都理个清楚。
当她的身体状况终于允许她对于前世种种做一回忆考量的时候,周乐诗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些时日以来,她冷眼旁边身边的人c事c物,与记忆之中的前世境况两相对照,竟发现几乎不差分毫。
也就是说,她重生到这具身体里,又把过往的几年,重新历了一遍。
那有什么意义!
在明白这件事的时候,周乐诗的心里生出了强烈的抵触。
那抵触,与愤怒有关,与痛苦有关,与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有关。唯独,与温暖无关。
若非说有一丝丝温暖的感觉,遍寻前世的记忆,周乐诗也只寻到了那么丁点儿的c于生命的最后时分,某个人给予她的温暖。
那时候,她被逐出了宫。原本该返家的,却不被家中接受。
她还清晰地记得,她的父亲,那个给予她一半生命的男人,亦是那个费尽心机将她送入宫中的男人,是如何绝情地不许她踏入家门半步。
他甚至连见都不肯见她一面,只命仆从送来一封书信,让她在京中老宅“便宜行事”。其潜台词无非是:以她为耻。
彼时的周乐诗万念俱灰,若非有她同母大哥周乐山的照拂,她恐怕早就被京中老宅中的那群捧高踩低的恶仆虐待致死了。
然而,最终周乐诗还是没逃过一死。
贫病交加的她最后死在了那个人的怀中。
她犹记得,她对那个人说就随便寻个乱葬岗埋了她的尸身,她求那个人千万千万别送她的灵柩回绍州去。
不是她没面目回去,而是,她的心已死,对于那里,对于那里的人,那里的亲人,她早已经没有了亲情。
再次回想起那些令人难受的记忆,于周乐诗而言,绝非愉快的经历。
她觉得喉咙紧得厉害,要因为那些记忆而窒息了。
她痛苦地闭上眼睛,便看到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