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一顶小轿将秦钟从御史台狱里接出,送回家中。
秦钟坐在轿中时还在思量,以开阳帝的行事作风,不审问便放人,这是开阳帝登基以来从未有过的事。即便他是两朝元老,毕竟在醉酒后还是说过那么一两句犯上的话,这么轻松就将他放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直至回到家中,见到秦清婉,这谜题才算解开。
“这几日爹你不在,女儿将你前些日子提到的那个卖假药的郎中送进了牢房。”秦清婉将下人准备好的吃食一样一样摆在桌上,只字不问她爹在狱中过得如何,想来不曾受刑也不会怎么好过。她给秦钟倒了一盅酒,也给自己身前的酒盅满上,端起酒盅笑道:“女儿只喝这一盅,欢迎爹你回家。”
秦钟端起酒盅,仰头喝干:“你是在那间医馆里遇见的四殿下?”
秦清婉笑着点了点头,一边给她爹夹菜,一边说道:“女儿瞧那四殿下不正不经的,却想不到他办事速度这样快。他说话就像在打哑谜,让人听不出他到底想做些什么。”
“四殿下不正不经?”秦钟瞪大了眼睛,扯了扯嘴角,“整个儿大楚恐怕也只有你胆敢这样编排四殿下。”
“女儿可没有编排他。”秦清婉坐了下来,微低下头,捏着自己搭在胸前的小辫子,嘴角轻轻挑起。
小丫鬟笑道:“老爷您不知道,那位四殿下还送了把扇子给小姐,小姐当成宝贝一样放在枕头边儿上呢!”
“石玉!”秦清婉轻喝一声,侧过头白了自己的小丫鬟一眼。
秦钟瞧着女儿的神色,捋着颌下胡须笑着摇头,却又忧上心来:“婉儿,四殿下将来是要入主东宫,执掌天下的。爹劝你还是不要动这个心思。自古以来,后宫中的女子,幸运的也不过只那么一两人,不幸者居多。我女儿天资聪颖,自幼便有济世活人之心,爹不希望你将来去趟这趟浑水。”
秦清婉轻咬下唇,片刻后低下头笑了,拿起筷子给秦钟夹了块桂花糕:“女儿知道爹喜欢吃这个,特意叫厨子做的。”
秦钟松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后脑勺:“爹费了这么多心血将你培养成知书达理、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可不是为了送到宫里给爹铺前程的。爹做御史做了大半辈子,深知官场人心。有时后宫比之官场更甚啊。”
秦清婉笑道:“爹你放心,女儿醒得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可是四殿下已瞧见了你……”秦钟眉心蹙起,轻声叹息,“早知你在街头医馆也能与他撞见,爹宁愿你大字不识,整日待在闺房里绣花养鸟。”
“爹你又胡说了!”秦清婉嗔道,“你再胡说,女儿就不理你了。将来你又捅了娄子出来,女儿也不再去求什么四殿下。”
“你爹哪儿有那么容易捅娄子!”秦钟轻轻敲了一下女儿的额头,“老老实实窝在你那都是药味儿的闺房里,别到处给我乱跑。”
秦清婉朝着秦钟吐了吐舌头:“那是药香味儿,爹你什么都不懂。”
“这全天下只有我宝贝女儿什么都懂,这样行了吧?”秦钟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狱里那帮臭小子比我这老头子还古板,明知我腰不好,晚上也不说偷偷送张褥子进来。”
秦清婉搀住父亲胳膊,道:“爹你乖乖躺在床上,女儿给你行针一次,保你通体舒畅,一整晚都在做美梦。”
秦钟白了女儿一眼:“你爹我还是去后面给你娘上柱香,求她保佑我此生不再受牢狱之苦,保佑你快快找到个好人家,哪怕就是个郎中,你爹我也认了,八抬大轿送你离开长兴这个是非地。”
“女儿才不走!”秦清婉倔强起来,“女儿还得帮娘看着你,谁知道我不在,你还能闯出什么样的祸事来!”
“真是反了天了!”秦钟右手高高抬起,秦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