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茜茜的手很漂亮,五指纤长秀窄, 指甲盖上粉色与白色完美衔接, 末端留有一块小小的月牙白。她许是哪家颇为受宠的姑娘, 十指不沾阳春水,掌心柔软, 连一块皮肤稍厚的地方都没有。
极为赏心悦目。
谢煜迟疑须臾,迫不及待抬手,轻轻搭在她手心。
她指尖透着些许凉意,手指收拢,牢牢牵住。
虽说是回家, 但白天带着小男朋友回去见父母是一回事,晚上带着一个大男人回去又是另一回事。
倘若真把谢煜拉回去,被夏父夏母瞧见,先不说来一顿男女混合双打,夏女士对待夏先生那一套惩罚措施保准一个不漏的都用在谢煜身上。
现在家里是回不去了。
夏茜茜思忖片刻,旋即拉着他往另一个方向走。
半路上又考虑到谢煜这一晚没有换洗的衣物,便在还未关门的小店铺里买了一套衣服。
她带着他回了之前租的出租屋里, 那间小房子本来是给以后实习以后用的。
长路漫漫, 人行道上空荡, 几乎无人经过。
谢煜任由她拉着,时不时偏头悄咪咪看看夏茜茜的侧颜。
她很安静,长睫又卷又翘, 眼睑下是一双棕黑色的瞳仁, 清澈干净静得如一片胡泊, 她素净的小脸上丝毫不见半夜被喊出来的不耐。
他看了良久,才倏忽开口。
“我本来没想和他吵。”
夏茜茜闻言扭过头,瞧他。有点茫然。
他没头没尾的来这么一句,她一时没反应他话中的“他”到底指的是谁。
谢煜唇瓣抿成冷硬的直线,逐渐勾成讽刺的形状,语调寡淡,无波无澜“他为了爷爷的股份,没给过我好脸色。”
他兀自解释。
她还没问,他就憋不住将事情全盘托出。
谢宏博做梦都想要谢老爷子手底下的股权,成为董事会最大的股东,偏后来有了个谢煜,再有一个谢熠。为了怜珠母子两,他这个当父亲的也就从未在意过温言的死活。
谢宏博也不知从哪听来的风声,谢老爷子有意将股份转到谢煜名下的事儿传到他耳朵里,这一语激起千层浪,这父子两再想和颜悦色的相处都难。
一碰面就是火星撞地球,一个比一个脾气大。
大过年的回一趟家,结果成了家产的争分。
屁股还没挨着凳子,上来就是一顿逼问、指责、破口大骂,论谁都没那个好脾气继续装作怡颜悦色。
更何况谢煜这样的。
放平常人家,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想瓜分一杯羹也就罢了,这父子相争倒是稀奇了。
夏茜茜差不多理解了个透,微微颔首。
谢煜垂首,眼梢耸拉着,没什么精神,一副被冤枉的模样,重复替自己辩解“我本来没想和他吵。”
谢宏博到底对他有养育之恩,在没有怜珠之前,他也不曾亏待过他。
她歪了歪脑袋,长发松软倾斜披着,微卷的发梢晃了晃,散落不知名的花香,顷刻间又被风吹散。
夏茜茜认真点了点头“我知道,我相信你。”
谢煜听到她笃定的话音也是为之一愣。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勾唇笑了“我们谢小朋友向来是最乖的。”
穿过一条不宽巷子,路两边是水泥房,沥青路年久失修,地面坑坑洼洼积着脏水,碎石、砂子四处散落。
远处树影婆娑,是黑夜的影子。
寂静清幽。
唯独前边一盏昏黄的路灯忽明忽暗,地上折射着虚实不明的光影,几只飞蛾费力的煽动翅膀,义无反顾的往火光中扑,反反复复。
巷子深处是一栋老旧的单身公寓,在寸土寸金的b市,这里的租金低得令人咂舌,也就忽略了地理位置不太好和破旧的毛病。
夏茜茜小心翼翼的避开脚下的泥泞和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