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的敲门声轻轻响起在黑夜里,饶是楼淮胆子大,也吓了一大跳。
楼淮翻了个身,不理那敲门声,继续闭上眼睛,回忆一闪而过的梦境。
不料敲门的那个人十分执着,一下一下,不紧不慢地轻轻敲着,随后越来越紧促,就像催命一般。
楼淮知道是哪个大小姐在敲门了。
以往也是这样,她半夜害怕的时候就这样去敲楼在宇的门,楼淮的门在他隔壁,常常被吵醒,久而久之,他对半夜敲门就一点都不怕了,还能继续安然入睡。
楼在宇从来没有开过门,陈颜洛仍然能坚持不懈敲半个小时,直到她自己不害怕了才回去。
看来今天大小姐是没完了。
楼淮穿好衣服,揉揉眼睛,喝了一口冷茶,猛地把门打开。
门外果然站着穿着睡衣披着外套的陈颜洛。
她披头散发,低着头,脸都是白的,轻声唤道:“楼淮。”
“干什么?”楼淮冷冷问。
“我怕。”陈颜洛说着就离他近了一点,伸手覆上他的手臂。
楼淮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两步,不耐烦问道:“大小姐,你怕的东西也太多了。”
每当夜晚有点声音她都要害怕,好几次就是因为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就半晚上不睡,谁劝都不好使,就任凭她在楼在宇房门前蹲着了。
也不知道她是真怕还是假怕。
“我真的怕……”陈颜洛带着哭腔,眼看就要哭出来了,“你听。”
夜晚的乡村十分静谧,没有人声,只有夏虫不知疲倦的鸣叫,偶尔响起几声短粗的鸟鸣。
陈颜洛见楼淮没有听出来,忍不住跺脚:“你仔细听,小提琴!”
楼淮神色一下子严肃起来,竖着耳朵认真听起来,就连陈颜洛再一次紧紧拉住他的手臂也顾不上了。
山野间,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小提琴声,断断续续的听不真切,但却是再熟悉不过的旋律。
凝神听了一会儿,陈颜洛忽然惊叫出声来:“梁祝!”
陈颜洛曾经学过钢琴,对乐曲本来就十分敏感,加上听力又好,是以听了一会儿就认出来了。
听她这么一说,楼淮也听出来了。《梁祝》是有名的小提琴曲,尤其是最熟悉的那一段,几乎每个人都可以哼出旋律来。
“我晚上一开始睡不着,后来迷迷糊糊快睡着了,结果就响起来这个小提琴声,吓得我只好来敲门了。”陈颜洛皱着眉头,自顾自说着,“要是在宇哥哥在就好了,好歹也比较安全。”
楼淮没有说话,只是凝神听着缥缥缈渺的小提琴声,忽然露出一个微笑来。
见楼淮不理她,陈颜洛又说道:“这人拉得倒是不错,但半夜拉琴,怕不是神经病吧?”
她也就随口抱怨一句,却见楼淮猛地转头,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句:“她不是神经病。”
陈颜洛有些被吓到了,楼淮从来没有对她那么凶过,哪怕她几天前无意中脱口而出“混吃混喝”,他也不过是自己生气而已。
而现在,他的眼神仿佛是要吃人。陈颜洛毫不怀疑,如果是别人说,恐怕会立刻被打一顿。
不过她自小被宠大了的,是以很快调整过来,不动声色地说道:“既然这样子说,那么拉琴的人你一定认识咯?不如去看看她呀。”
她的意思很明白,让楼淮赶紧叫那个人不要拉了。
“几点了?”楼淮忽然问。
“半夜两点半。”陈颜洛恨恨地说。
楼淮点点头,一下子关上房门:“你先回去。”
“好咧。”陈颜洛最善于察言观色,看见楼淮神情放缓,她立刻就乖巧点头,心满意足地回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