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豆浆店的众人全都愣住。
小山村里的人没怎么听过西洋乐,就算勉强能听出小提琴的,也绝对没有听过这种曲子。
声声控诉,入骨的仇恨凝聚在一个个音符里,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让愤恨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倾泻出来。
这还算是音乐吗?
豆浆店的客人全都懵了,有人甚至把筷子都掉在了地上。
对他们心中的神经病来说,撒泼打滚大哭大闹都是可以理解的正常行为,如果夏云容进来打人就更加证明他们站在了正确的一方,哪怕她摔一个碗也好,可偏偏——
谁也想不到,一个神经病居然还会拉小提琴,而且还会自己谱曲,创作出这种惊悚的曲子来!
老周急急忙忙从后厨出来,也顾不得什么豆浆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冲出店门就要破口大骂,刚刚吐出一个字却奇怪地闭上了嘴,在那儿怔愣了一会儿,随后耷拉着头,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
夏云容正站在街边,离店门十来步远的距离,半闭着眼睛,嘴角挂着一抹冷笑,琴弓疾速抽动着,神情凛冽。
夏日的早晨,温度已经高起来,热得老周一身是汗,但看见夏云容拉小提琴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全身上下都在冒冷汗。
她是那颗冷寂无边的星辰,孤独而凌厉,兀自散发着冰凉的光芒,逼退一切试图靠近她的人。
她根本没有抬眼看一眼老周,便冷冷地说道:“你可以在葬礼的时候邀请我,我一定给你好好演奏。”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既然已经不被这个世界容纳,她也不会抱着太大的善意。
这支曲子,就是她在极度绝望之前创作的。用来吓几个人丝毫不为过。
夏云容抬眸,面容平静:“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踏进你的店里了。”
说完,她放下琴弓,微笑地看着老周:“你觉得我是神经病,那我自然要表现得像一个神经病的样子。”
“如果你想让我停下来,那就道歉。”她一字一句,字字狠厉,说得却是轻描淡写,“否则,你这生意就暂时不用做了。”
老周怔怔地看着她,仿佛不认识她一样。
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个子还比他矮一个头,年龄做他女儿差不多,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说出这番话?
夏云容已经闭上眼睛,不再管老周的表情,她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将自己创作的唯一一首曲子最好地展现出来。
一曲终于结束,她却不停歇地往下拉。终点也是原点,一切都天衣无缝,只要她愿意,她可以拉一整个晚上。
这次路过的人不再看热闹,而是全都远远避开了。老周一个人杵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从身形和年龄上他都占有绝对的优势,只要他甩她一巴掌,或者大吼一声,他就会立刻胜利,甚至还能联合村民一起把夏云容赶出去。
但不知道为什么,老周这个从来没有怕过谁的汉子却胆怯了。
夏云容实在太孤傲,虽然近在咫尺,却像身在另一个宇宙。
她一个人的宇宙,而她是那个宇宙的守护者。
谁也没办法毁灭一个宇宙,更何况是老周。
老周低着头走回了店里,脚步虚浮,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他的脸色很难看,所有客人都不再说话,静静看着事情怎么收场。
店里有人忽然笑出声来。
笑声突兀而清朗,来自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少年。
老周猛地抬头,一下子找到了泄愤的目标,也不看看是谁在笑,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骂道:“笑你娘的笑!老子泼你一碗豆浆信不信!”
“你泼。”干脆利落的两个字,老周抬头,却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