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认亲的时候, 张宝丽曾热心地帮过元岗一阵。元岗的脑子向来不够活泛, 只知道感动地体会亲情的难得与无私, 却不曾想这份热心缘何而来,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 对方那把亲情之火已经烧得只剩火星。

    “以后就当没有她这一门亲戚, ”静淑担心元岗一根筋, 撞进死胡同里转不出来, “咱家后来帮过她不少忙, 也算还清了人情。你也不是小孩了, 现在有了自己的家，没必要再对抓不住的亲情耿耿于怀, 咱自己有。”

    元岗抓着脑袋，粗丨重地叹气, “我都明白，我就是担心宝宝。”

    静淑也“唉”了一声, 眼神飘落到没有使用过的新卧室里，出神般喃喃道, “要不……就像你说的，给他过了？”

    “行！”元岗猛地站起来，刚才塌下去的背脊终于找到一丝力量, “我去给他买小车！”

    他这样迅速，仿佛就等静淑这句话一般, 抓起外套往门外走, “再买些别的给他, 当成惊喜。”

    静淑沉默着跟上去，心中百味杂陈。

    最后一场春雨降临之后，地面腾起一丝暑气。

    早点铺的老刘贴着身前滚烫的油锅，捞起一笼油条，抬手抹去额前的汗，“正好两斤，今天可真热啊。”

    “可不是热吗？今天立夏呢老刘。”老张穿得有些多，热得解开脖前的扣子，“我家那口子让我去买鸭蛋回家煮，说是立夏就得吃立夏蛋。”

    “我们家没这么多讲究，凑合着吃点就行，要是不知道吃什么就下一锅饺子，一准没错。”老刘拉着油面条下锅，眼梢扫到两个人影，抬头笑道，“开元和元宝来啦？今天吃鸭蛋没有啊？”

    “刚才还没有讲究，你这人变卦太快！”老张打着招呼，“快过来，伯伯分你们立夏蛋吃。”

    元宝趴在郑开元肩窝里不肯动，听到熟悉的声音也只是稍微抬起头，喊了一声，“刘伯、张伯早上好。”

    老刘当即乐呵地应下，“别听老张的，吃鸭蛋怎么能吃饱。今天还是老样子吧？两斤油条三碗豆汁？”

    “伯伯给你的就拿着。”老张走到油条筐附近，弯腰扯下袋子，装进去几个鸭蛋，“多吃些，身体长得壮壮的。”

    郑开元满手拿着早餐，没有多余的地方抱元宝。

    他把小孩放到地上，让元宝拿着乘鸭蛋的袋子，自己腾出一只手牵着他回家。

    元宝说过问好和道谢之后，好像再也没有力气说其他的话。他之前软着骨头一般窝在小哥哥怀里，现在自己走起路，骨头依然没有硬起来，他紧贴着郑开元的腿，藤蔓一样附着对方走。

    老刘扭头凝望半天，等到一大一小只剩豆大的影子，没留意到手里的油面团“呲溜”滑进油锅里，“滋啦”一声响，将他激灵地回神，“元宝怎么瞧着没有精神头？是没有睡醒吗？”

    一听这话，老张气得狠拍桌子，瓷碗颤了颤，豆汁晃洒出来半边。

    “提起来这事我就上火，新搬来的郑家你知道吧？就是开元家里找了个保姆。”老张擦着桌子，斜身低声道，“保姆犯浑，她儿子也有样学样，把元宝从楼梯上推下去了。这小孩本身就胆小，跟开元玩在一起后总算开朗了不少。现在闹出这种事，把孩子的胆量给吓回去了。”

    老刘听得唏嘘不已。

    郑开元牵着元宝走到小公园时，停下来陪他歇一歇，“宝宝还能走吗？要不要哥哥背你？”

    “哥哥，我想回家睡觉。”元宝抱着郑开元的腿，蔫蔫的没有一丝活力，“我又累了。”

    他的小手也软软的，拿不住东西，只好将装鸭蛋的袋子套在手腕上，细细嫩嫩的胳膊被勒出一道红痕。

    郑开元见状，忙将袋子取下来，“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