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呕的腥味，越靠近水产区越浓郁。

    “吃鱼吗？”沈天奇转过头来问。在过去半小时两人的齐心协力下，他现在拎着三四个鼓鼓囊囊的袋子，里面全是素菜，此番看见鱼肉，林思雅两眼放光。

    前面的顾客挑了只草鱼，出水时那鱼拼命挣扎，水花四溅，商贩下刀也很随意，铁制挡板后面不时有殷红的液体彪出来。

    于是她主动提议：“我去买吧，你在这里等我。”

    “你去买两个橘子就回来？”沈天奇接话，他看了看眼前还没最上面一层水产箱高的小人，面不改色地走进水产区，“得了吧，我哪有那么娇气。”

    相比于蔬菜区，水产区的通道越发狭窄，路面状况也更一言难尽，随处可见散落的鱼鳞，偏偏人还比外围区域多，林思雅好几次没被虎背熊腰的大娘挤进鲍鱼箱子里。

    沈天奇在一家物种挺齐全的店铺前停下来，回头。他在身前留出足够的空间，这样她就不用面对拥挤的人群，反而能专专心心挑鱼。这人悟性相当高，无需提醒就自动填充了预留的空位，然后仔仔细细地辨析着每条鱼的优劣。

    林思雅在水产方面造诣颇深：“草鱼用来做火锅鱼特别好吃，可是小刺太多，胖子不是不会理鱼刺吗？钳鱼刺少，但是肉质不如草鱼，要不黄辣丁吧？大家都能吃……”她一边念念有词一边转过去征求kun的意见，转身的时候准备不够充分，一个趔趄就要去鲶鱼堆里洗头。

    出于本能反应，两只手往身前人身上这么一抓，自己的下坠趋势止住了，军绿色的布料几乎触到她的鼻尖。林思雅感到被自己当救命稻草的人浑身一僵，然而也只是一秒，又迅速放松下来。

    她顿时涨红了脸，几乎能听见他胸腔间震动的笑声。

    林思雅识趣地放开了手，果不其然沈天奇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以及，他t恤上两道因为拉扯而产生的波浪。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准备提醒他买鱼，顺便小小地后腿一步，但是脚后跟已经抵到了坚硬的玻璃。

    怎么感觉无路可逃。

    沈天奇不退反近，他往前俯身时，刚好能够到她的耳廓。世界上居然真的有比番茄还红的耳朵根。她整个脑袋都在散发热浪，小巧的耳垂莫名像玲珑红豆，等人采撷。

    大妈吆喝着从路中间走过去，林思雅感觉要窒息了，随着他前倾的动作更甚，她瞪大了眼睛，对接下来的一切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

    然后他的字字句句落在她耳边，像是玉指轻轻撩拨着琴弦：

    “老板，来两斤黄辣丁。”

    买完鱼，一切又恢复正常。沈天奇依旧走在前面，略过不计其数摆着绿菜的摊位，也不和人群发生擦挂。有时候会停下来问她吃不吃苦瓜，如果她要买东西了，他会很自觉地停下来掏钱，美其名曰：战队公用经费。

    她曾以为坤哥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大男子主义者，只会饭来张口。没想到也能看到他拎菜的模样，而且那种自带悠哉悠哉的气场，走在脏兮兮的菜市场里，和在花香小径里散步差不多。

    偶尔觉得，他还是食人间烟火的。

    她忽然希望，这个菜市场的通道再长一点，最好是永无止境。

    然而凡事总有尽头，他们原路返回停车地点，把菜放到后备箱，然后回到座位坐好。林思雅拿出手机开始回复消息，却感到本该狂野飙车的阿斯顿马丁还稳稳当当地停在车位里面。

    沈天奇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位置了，居然在查电影场次。他屏幕上依次出现最近在热映的电影，然后转头往副驾驶上抵着脑袋的人问:“去不去看电影？”

    林思雅怀疑自己幻听了：“哈？”

    “出都出来了，不去？”很不划算的口气。

    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