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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远修在那双明亮如星星c清亮透彻若水晶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觉得好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被人安慰开导,竟然是连样子都想不起来的勉强娶回家的妻子。不过,这个感觉好像很好。

    自有记忆起,父亲都是端着一副严肃的脸,六七岁时练武从梅花桩上摔下来也不许哭;母亲总是淡淡的并不亲近;胞姐一直在学女红,学琴棋书画,学规矩,两人感情虽然好,却少在一起。再后来,遇见了薛蕊儿,她温柔,体贴,善良,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基本上都合他心思,可是她所看到的都是他的风光无限,怕她担心,他也从来没有和她提起过。

    遥远的战场的残酷,有时候不身在其中是难以想象。第一次上战场,堪堪满十三岁,早上还在一起吃馒头的伙伴,不到中午就在他眼前被鞑靼兵一枪刺穿胸口,当时他愣住了,不是吓得,是说不出的伤心难受。十四岁的时候,一只羽箭擦着额头飞过,所幸偏了,力道也差,只是划开一道口子。第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几次与死亡擦肩,身上会很痛,心里有后怕有侥幸。可是,这些都不能说出口,因为他是张远修,一个永远不被允许也不能说痛的张远修。

    可是此时c此刻,他想在这个比陌生人熟悉一点的妻子面前一吐为快。

    薛可儿,想像着一个粉嘟嘟的小娃娃,可爱的小脸上有不同于年纪的倔强,从高高的梅花桩上摔下来,想要哭,却在父亲面无表情的无动于衷中,强行抹去眼泪,自己揉揉膝盖在慢慢爬上去。再看张远修身上的伤疤,眼睛里渐渐弥漫一层水雾,有理解,有同情,还有疼惜。

    “疼惜。”这个词,在张远修的心里砸开一个小洞,虽然很小。

    “丁秀月的父亲在我初入军营时,是一个校尉,对我很好很多照顾。我那个时候年纪小,有隐瞒自己的身份,所以经常被那些老兵油子欺负,他会护着我,也教会我很多。第二年,我的身份就被公开,很多人看我不顺眼,二世祖嘛,除了会捞别人的功劳还会做什么,其实也不怪他们有那种想法。当然,也有很多冲着我身份对我好的人,不管他们背后怎样看,当面是很好就对了。可是丁校尉,对我还是如从前一样。

    前年冬天,丁校尉已经是五品游击将军,其实以他的功劳和资历应该品级更高,但是他出身寒门没有靠山,也可以说我就是他唯一的靠山。那一仗打得很难,滴水成冰,放眼望去到处白茫茫一片,朝廷补给跟不上,被服c食物紧缺,很多士兵不是战死,是饿死c冻死。”

    张远修昂头,闭上眼睛,眼角似乎有一滴晶莹剔透的液体滑落。薛可儿做出一个出乎自己意料的举动,将他揽入怀中,让他的脑袋搭在自己肩窝上,轻轻地抚摸他的头发。这个怀抱让张远修觉得很温暖很放松,就让自己肆无忌惮的软弱一次吧。

    少顷,平复心情,平静的说“整个就是一人间炼狱,不能后退,只能向前冲,冲,还有一线生机。好在朝廷的增援,在紧急关头到达。那一仗我们纵使伤亡惨重,终是胜利,匈奴人也同样死伤惨重,元气大伤。经过一年多的拉锯战,匈奴人终于上了降书,退回五十里以外。丁将军就是在那场战役里,为了救我,被一箭穿心,当场死在我眼前。”虽然他说的简单,但是薛可儿在那几句形容中,完全能够想象出战场上的惨烈。

    “去年秋天,边关战事缓和,我去了一趟丁将军老家,是在翼州的一个小镇。他妻子在十年前去世,只有一个女儿跟着他的兄长生活,家里的日子也还过得去。丁秀月那时已经许了家世不错的婆家,据说是今春就会完婚。她乍闻噩耗哭晕过去,醒来以后还算平静。走时候,我给她留了一张四千两的银票,算是添箱的嫁妆。唉”“银票被人抢走,婚事也毁了。”

    张远修离开她的怀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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