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到薛可儿的反应,情绪有点更为激动,双手就去扯腰带,嘴里嚷嚷“这,这,腿都差点砍断。”薛可儿害怕他真的脱掉裤子,忙拉住他手,轻声说“我相信,一直都相信。”张远修眼里闪着泪光,呜咽着说“蕊儿,你真的相信?”“嗯,真的。”
张远修一屁股坐床上,揽过薛可儿,头搭在她肩上“丁秀月,对不起,对不起。”有热泪落在薛可儿脖颈间,“丁秀月。”薛可儿现在只想一巴掌把他拍飞,自小就崇拜军人,刚对他生出一点崇拜,他这就扯到女人身上,这弯转的让人难以接受。
“你说得对,为什么死的不是我,那么多人都死了,你父亲也因为我死了,可是本将军还活着,还没死。”张远修声音渐渐小下去,细听,来回重复的就是“我还活着,还没死。”
薛可儿被他揽在怀里,半晌没敢动,听见呢喃声彻底没了,耳边传来轻微的鼾声,小心的扒开他双手,轻轻地把他扶下躺好。揉揉酸麻的腿,拉过被子盖在他身上,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这个古代的军人。宽阔饱满的额头,浓密的眉毛飞入鬓角,高挺的鼻梁,轮廓分明的嘴唇,刀刻一般的脸部线条。似乎睡得不太安稳,微微颤动的长长睫毛,在下眼脸投下一排浓密的阴影。仔细看,一道浅浅的只留下淡粉色痕迹的伤疤卧在右额头。
所有这些伤疤不是骗人的,薛可儿相信他是拿命去拼,虽然也有得祖荫庇佑。护国大将军的嫡子,当朝贵妃的胞弟,让很多人只是看到这些身份上的光环,却没有看见也许是不想看见他自身的拼命付出。
薛可儿想象得到这个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是有多残酷,冬梅所说,他十三岁就上战场,那么小的一个少年看着上一刻还在说笑下一刻或许就在眼前身首异处的相熟之人,心里该是多伤心,害怕,恐慌。众人看见都是他现在的功成名就光鲜亮丽,有谁看见他的生死一瞬间。
猜测他今天一定是碰到了那个叫丁秀月的,应该是她父亲战场上为救他死掉,她的生活也许天翻地覆,所以会说死的为什么不是你,所以勾起他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情绪。
冬梅走进屋子,想要请她吃晚饭,看见的就是她坐在床边静静地盯着张远修,眼睛里有同情有理解。冬梅不知道她此刻的表情代表什么,但是心里想着这样也好,或许能打消她一年后和离的想法,因为她根本想象不到这里对一个被夫家休弃的女人有多残酷。
薛可儿抬头看见冬梅,点点头,站起身走到外间。小声吩咐芳草“回头煮点鱼片粥,在灶上温着。”芳草芳叶乐得见到两人亲近,闻言欢快得应“好嘞。”
薛蕊儿听得秋菊禀报张远修喝醉了,被张岩送到听雨轩,脸色黑沉如乌云压顶,心里暗恨。“等着吧,都想往我身上踩,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
薛可儿怕他夜间要水喝,和冬梅一起将贵妃榻搬在床边。拒绝冬梅她们值夜的要求,虽然是丫鬟,但是让几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贴身伺候张远修,她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侧身睡在塌上,看见他睡得不安,不时的皱紧眉头。不过有一点很好,他就是初时耍了点酒疯,再后来就很安静,想来那也是心里憋闷的狠了,借着醉酒找个发泄的由头。
夜,逐渐深了,薛可儿抵不住蔓延的困意,闭着眼睛假寐,就真的睡着了。
将近天明时分,昨日喝的烂醉如泥的张远修,睁开依然不甚清明的眼睛,看见头顶陌生的半旧浅紫色软罗纱帐,多年养成的谨慎戒备让他瞬间清醒。迅疾的一跃而起,身体做攻击状蓄势待发,看清贴着床边的贵妃榻上睡得是正做着好梦眉眼笑的弯弯的薛可儿,舒出一口气,身体放松。
就发现自己的上衣被人撕烂,醉的实在厉害,脑袋还有点晕晕的难受,皱着眉头仔细想了一会,好像有那么一丁点印象,好像c似乎自己还管薛可儿叫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