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瑛直接愣住了。待得她反应过来,沈筠已经走到了一旁的石桌坐下,老神在在地饮茶。
“先生?”卫瑛歪着脑袋喃喃道。
“嗯?”沈筠又是挑眉,眉宇间的笑意肆意。卫瑛不知怎么就是红了脸,赶紧看向别处。当看到小柔和自己一样都被吓到了,心中这才好受了一些。打发了小柔收敛了脸上的表情,这才走到沈筠身边去。
“前几日你不是还不愿意教我吗?今日怎么就过来了?”卫瑛开口问道。
“你倒是不愿意了?”沈筠反问道。
如他所料,卫瑛连连摆手。
他笑了笑,将手中的书卷翻开放在桌上,“可是看过了这个?”
见得沈筠手中的书卷,卫瑛眉头紧锁,半晌之后抬眸看着沈筠。那目光着实无理了一些,不过沈筠也不恼,任由她看着自己。
过了好一会儿,卫瑛才开口说道:“这些我早已看过了,倒是不愿再看,若是先生打算教我这些,我还不如回书院去,何苦寻来先生?”
沈筠思量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不过是看你生来乖巧,学些东西将来寻一出好婆家,相夫教子岂不美哉?”
“谁人言道女儿家便只能够相夫教子了?”卫瑛不满道。
“嗯?”
“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更有武则天一代女皇。日后我亦是能够巾帼不让须眉,成为一代有才干的人。”卫瑛信誓旦旦地说道。
她的目光坚毅,倒不像是说说而已。不过沈筠却也并未当真,在他看来,卫瑛此时不过是一个不受人间疾苦的十六岁女儿家罢了。外面的风雨都有人为她挡去,她又怎会知道成为心存抱负的人有多难。
到底是不愿意打击卫瑛,沈筠便是顺着她的话头继续问道:“那么你可有想好以后要做什么?”
卫瑛煞有其事地想了想,方才开口道:“花木兰那般的抱负我倒是没有,武则天那般的才干我更是不敢肖想。只愿日后能后成为一代儒商,而后救世济民,让阆川再无疾苦之人。”
听得卫瑛言语,沈筠陷入了沉默之中,他恍惚之中好似听见了十余年前自己说过的话。
“做教书先生有何不好?难道只有为官才能够救民于水深火热之中吗?”
“那是皇上的事情,与我何干?”
“我只愿能够尽自己的绵薄之力,让世上再无目不识丁之人,来日他们亦是可以离开清苦,在别处寻得生计,若是有心入朝为官亦可。”
“舍我一人,成就的便是一群人,我又有什么可悲的呢?”
昔日自己意气风发,不谙世事,如今依然而立之年,尝过世间百苦,再次听得一人这般抱负,只觉心中酸涩。
他无奈地笑了笑,回眸便看到了卫瑛不谙世事地一双清浅眸子,那里头盛着一个盛世,让人为止动容。
他轻叹了一声,便是抛开了书卷,开始讲述自己这么些年在外面遇到的事情,卫瑛听得痴迷,不知不觉中,连自己的眼色变了都不知晓。
沈筠偶尔抬头看着卫瑛,偶尔抬头看看苍穹,并不言其他,只是说着阆川疾苦。他本以为卫瑛那日所言不过是心中一闪而过之意罢了,却没曾想卫瑛眼神越来越炙热,好似恨不得自己下一刻就能够去就那些人逃离穷苦。
“先生所言的疾苦之地,可是真的存在?”一日,卫瑛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沈筠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卫瑛这话是什么意思,便是将手中的折扇放下,端起桌上凉透的茶饮了一口,才缓缓的点了点头。
“他们衣不蔽体,房屋倾塌无人在意,更是无法解决温饱,每日啃树皮,看着便是让人心寒。”沈筠的声音轻缓,却不难听出其中的怜悯之意。那是站在高处之人看待低于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