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4日下午清浅没课，四点半，与周克勉一起去机场接了章四平回来。归来的章四平，形容微显清减。

    兄妹相见，分外亲热。真是斗不完的嘴、说不完的话。

    周克勉穿着家居服，系着围裙，戴着套袖，在厨房忙活。

    因为得知哥哥要回来，头天晚上宋清浅兴奋的一夜未眠，不停地打扫四平的卧室；上午上课，今天中午也没睡觉。晚餐又开心，喝了两杯红酒便昏昏欲睡。

    章四平将妹妹抱上床，拧了热毛巾，认真的慢慢的给她净面，擦手，擦脚，盖好被子。

    周克勉收拾了碗筷，便在一旁看着章四平熟极而流自然而然的动作，笑道：“你这哥哥当的，真跟爹妈一样了。”

    章四平站起来，打开夜灯，关了大灯，掩上房间门，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长出一口气后说道：“我好好的一个妹妹，就要被你拐跑了，真舍不得啊。”

    周克勉泡了淡茶端过来坐下：“我前几天去了一趟广州。见到我的亲生父亲了。”

    章四平一愣：“找到了？”

    “是啊，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我的父亲在广州，开了一家茶餐厅，他的妻子却不是我的母亲。”

    “啊？”

    “我没有事先联系他们，直接去了茶餐厅。我并不想打扰他们的生活，我想，如果他们生活优越，我就看看他们，未必一定要相认，甚至未必一定要说上话。如果他们生活困难，那么再做打算也来得及。可是父亲似乎一眼就认出了我，眼里满是激动，却不敢和我说话。她的妻子姓杨。杨阿姨曾经见过我母亲，也认出了我。在我第二次去茶餐厅的时候，杨阿姨给我留了一个单间，似乎她看穿了我，知道我一定会再去，所以准备了东西，在单间等我了。”

    沉默了片刻，章四平没有插话，给他倒了杯茶，周克勉一口喝了，接着说道：“我的母亲姓游，叫游正叶，是游家村人；父亲姓宁，叫宁有责。是宁家村人。游宁两村世代为仇，至今未能和解。严禁两村通婚。唉，这都什么时代了，为什么还有这样的事情。真是令人费解。我的父母是大学同学，相恋多年却不能得到家里人的同意，被迫私奔。那年圣诞节，在西安，母亲难产生下我就去世了。父亲不知如何养育孩子，又被家人抓住。家族人因我流有游家人的血而厌弃我，便将我扔在路边，抓了父亲回了老家。游家人以母亲为耻，得到母亲的死讯，竟连尸骨都不愿领取，还是医院做的后事。不过，也听说是母亲的哥哥来到医院，处理了母亲的身后事。父亲被抓回去后，被家族安排娶了隔壁村的杨阿姨。又生了一个儿子。后来，父亲带着杨阿姨来到广州。这些年，过的也算稳定。杨阿姨知道父亲的心结，这些年也偷偷的瞒着家族一直在找我的踪迹。只是没想到，他们动作比我快，早在多年前就找到了我，知道我被周家人收养，上了大学，开了公司，生活的很好。他们不想打扰我的生活，就没有找上门相认。只是没事就上上网，看看周章的网页，看看网上照片中的我。最后杨阿姨说，希望我以后不要再来找他们，过去的，就过去吧。宁游两村这些年虽未有大冲突，但依然仇视。如果回去相认，虽然他们夫妻离开了老家，但是亲戚间依然有来往，若被发现，不知会引起什么样的麻烦。她给了我30万，说是给我的亲情补偿。呵呵，我没有收。杨阿姨给了我一张母亲的照片。这个我收了。然后，我按照杨阿姨的指引，在g省辗转找到了我的外公外婆家。得知，因为母亲与宁家人私奔产子的事情，外公外婆在村里备受歧视，心情郁结早早的就病逝了。舅舅在村里也抬不起头，带了外公外婆的骨灰远走他乡，再无音讯。”

    周克勉揉揉太阳穴：“这样一来，我虽然有生父养父两个家，可实际上，形同陌路，再也不可能回这两个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