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啐了一口。
流云已为人妇带上两个未嫁少女赶路,旁人便不会有那么多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沅湘你这样善心,还给她遣散的银子做二嫁的妆奁。她若是肯来京城,难道我会少给一口饭吃吗?”
其他人找下家,不愿背井离乡是人之常情。可流云不同啊,当年是她毛遂自荐,执意要做亡妻兄长的通房小妾。
谢沅湘淡淡一笑道“强扭的瓜不甜,勉强一个人去做不愿意做得事情,结果往往会适得其反。她若是甘愿陪我上京,将来另觅良人琵琶别抱亦无不可。到时我记着她往日的情分,体面的陪嫁、风光的婚礼,我会全心全意的替她操办。可她既然无意守着谢家,我又何必强求呢?”
“你心胸开阔是好事,脱离谢家是福是祸端看她的造化了。”梅姨娘遂不再多言。
顺治十四年正月初三辰时初,凌冽刺骨的北风调皮的卷起帘子,门外目之可及皆是纷飞的落雪。
“格格,您真的非去不可吗?”宝绿俯身在她腰间系上环佩,止不住抱怨道“膝盖厚的积雪清不干净,偏这老天爷还撒个不停。”
“胡说什么撒不停?你以为是撒盐吗?”姝昭在她额上弹了个脑瓜蹦儿,嫣然道“这鹅毛大雪该用谢道韫的‘未若柳絮因风起’才风雅。”
宝绿委屈的噘嘴“风不风雅我不懂,我只知道格格体质比旁人差最受不得风寒,这么大冷天往外跑,等回来了身上准又开始叫疼。”
水苏臂弯上揽着御寒的大氅推开她,一边给姝昭围上一边嘱托道“大概未时左右我们就会回来,你和冬葵别忘了按时在厨下烧上水,务必保证格格一到家就能泡上热水澡。还有千万记得在炉上温一壶姜汤,可晓得了?”
“哎呀,我记住了,姐姐放心罢。”
门外小柳儿感激的行了一个谢礼,多谢冬葵姐姐和格格商量让她替代着陪同去瓜尔佳府。
“你到了那里不要只顾着见世面,左顾右盼的叫人瞧见丢颜面,要看格格的脸色行事知道吗?”冬葵见她好奇瓜尔佳府便主动推却了这趟差事。
“是。”
门房处昨夜便得知两位小姐今日要出席瓜尔佳府的宴会,青霄青云早早地驾着马车候在角门外。
二小姐来得早,一身火红威风凛凛的带足三个丫鬟,昂首挺胸得似是往下扫一眼都受了玷污。眼神挑剔的在两人身上打了个圈,嫌弃青云不够威武,瘪着嘴挑走了高大的青霄。
青霄扭头冲他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苦笑,毕恭毕敬请了二小姐等人上车,先行驾车离去。
他嘴里叼着热气渐冷的烧饼,远远瞧见白茫茫一片的大地上走来几抹倩影,知又是女眷前来,忙把烧饼裹上油纸往怀里一揣低下头恭立一旁。
水苏先搀扶姝昭踩着杌凳上了马车,小柳儿拎着要送给齐布琛格格的年礼朗朗跄跄的踩在积雪上。
青云看那小丫鬟走得辛苦,疾走几步到她身边接过包装精美的礼盒,催促道“快上车,别让主子等急。”
小柳儿抬脸甜甜一笑,小跑着到马车边沿,利落的翻身上车,伸出手索还。
青云将礼盒递回去看着小姑娘掀帘入内,左手喜不自禁的捂上胸口。笑容好俏的女孩子,只恨往日不曾见过,不知叫什么名儿?
单手支撑一跃而上,青云咧着嘴扬起马鞭“啪”的一声就是一个响亮的鞭花。
正月里瓜尔佳府又请了戏班子唱堂会,还未进府已听得满耳宛转悠扬的戏腔。
姝昭下了马车见此番是个眼生的少年来赶车,笑道“我大概未时才出府,这几个时辰你不用在府外等候。现在过新年图个喜庆,不拘去哪里喝茶听书,好好顽一顽罢。水苏,赏。”
水苏从袖笼里掏出一个喜鹊登枝的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