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这般有胆色,居然漏夜前来造访。”
借着桌上燃起的蜡烛,苏心玥看清了眼前人的形容,竟是那日城楼上见过的北狄王子拓跋流云。
是此人太过于警觉,还是本就是他与玉珠共同串设的计谋?苏心玥脑子乱哄哄一团,原本想着能全身而退,如今看来并不容易。
勉强镇定下心绪,她正色笑道:“妾身也不知王子这般知礼,深更半夜的,还不忘迎接远客。”
拓跋流云嗤的一声,“就许你们大周人鬼鬼祟祟暗中行事,倒不许别人有所防范不成?”
这话说的可真是有底气,不想想是谁先来进犯大周国土的。
苏心玥也懒得和他辩,这种立场上的问题,非身在其中不能体会。
拓跋流云拾起她方才袖中掉落的舆图,似乎有些忍俊不禁,“这便是她给你的东西?”
她所指的当然是关押在沧州的玉珠。
苏心玥见他面色有异,不禁冷冷的望过去,“有何不对吗?”
“她并没有说谎,不过她所知道的也只有这么点而已。”面前的男子微微笑道,“女人又蠢又容易误事,有些事自然不该知道得太多,她怎么知道我对她说的就一定是实话呢?”
苏心玥的心沉下去,这个该死的拓跋流云真是狡黠如狐,连对身边至为亲近之人都要哄着瞒着,天底下怎么还会有这种人!
拓跋流云望见她难堪的面色,心情似乎更加愉悦,“玉珠儿究竟是怎么和你说的,说她是大周的良女,被我这个奸人掳来受尽了折辱?这蠢妇为了保命什么事做不出来,你怎么就信了她了?”
苏心玥暗恨自己轻率,这般看来,那叫玉珠的分明不是什么汉女,无非仗着聪明多学了几句汉话而已,她想活命的心当然也是相当强烈的,只是没想到她所嫁的这个男子更胜一筹,从一开始就在防范着她——她那句用来博取同情的话倒是说对了,拓跋流云根本只把她当成玩物而已。
事情到了这一步,再怎么怨怪别人、或是自怨自责都没用了,苏心玥尽可能冷静的看着对面,“我如今已经落在王子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王子若想以我为质,却是打错了主意。”
她本来也不怕死,若死在北狄人手中,还能得一个为国尽忠的美名,死得其所;就算拓跋流云要将她抓起来好胁迫魏曜,她想魏曜也不会受此人威胁,魏曜才是真正面冷心狠之人,论心理素质,无人能出其右。
这般想着,苏心玥反倒坦然了。人固有一死,她死在敌营中,自当是重于泰山,名垂千古。
谁知拓跋流云瞅了她半日,竟轻轻笑起来,“原来在魏夫人眼中,在下竟是这个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徒么?来者即是客,夫人难得大驾寒舍,在下必当尽到地主之谊才是。”
因以目示意苏心玥坐下。
经过方才短暂的交锋,苏心玥已知晓自己并非此人敌手,她若不想速死,自该乖乖配合。
拓跋流云亦在她对面,亲自执壶为她斟了一杯茶饮,“这是雪山崖顶上采摘的云雾茶,甘美芬芳,不知比起你们大周的如何。”
他对大周的文化倒是颇为精通,看得出绝非粗陋浅识之人。
苏心玥浅浅抿了口,道:“不错。”
但其实那茶水她并未咽下,而是悉数折进了袖里。虽然不知拓跋流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安好心却是肯定的,她要是喝了这杯茶才真正见鬼。
拓跋流云见她将杯盏放下,又笑了笑,“魏将军虽然骁勇,可我听闻其生母只是一名西域来的卖艺胡姬,魏夫人您却出身毓质名门,纵然结成连理,夫人您不觉得这桩婚事不相宜么?”
苏心玥算是听出话里的意思了,果然是千年的老狐狸卖弄风骚,亏她还以为这个拓跋流云多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