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国公府的后花园中,贵女们已如蜂蝶般团簇在一起,衣香鬓影,热闹非凡,男人们则在湖畔的曲阁中高谈阔谈,借以卖弄才智学识。
本朝对于男女之大防并不十分严谨,是以即便女眷众多,男宾们也无须太过刻意回避,只以湖中碧水稍作间隔,眉目传情间颇具妙味。本来小姐们难得出一次门,每逢宴会,自然得在人前多露露面,不止为谋划自己的婚事,将来方便得一个好丈夫,亦是让有名有姓的人家背地里多做一份比较,借以哄抬身价。
男人们同样如此。
伯昌侯府嫡出的大小姐严娇娇今日可谓得意极了,因她是众多美人中最出色的一个。她今日特意穿了一身别出心裁的衣裳,月白的实心地子上绣着大片的紫藤花,那是请城中最好的绣娘足足费了一月功夫才赶出来的,端的是色如美玉,人比花娇。
卫宁儿的父亲不过是个内阁侍读,俸禄有限,从来没机会见到这样好的料子,因此绕着严娇娇的裙服奉承个不停,小嘴跟抹了蜜似的。
其他几位贵女也连声附和。
严娇娇故作淡然的挥着手中玉扇,嗤道:“有什么好惊讶的,不过百金之数罢了。”
伯昌侯府不缺银子,这点东西对他们而言只是九牛一毛而已,众贵女听了不由面露讪讪。
严娇娇见状,便如猪八戒吃了人参果一般舒坦,嘴角亦显出自矜的浅笑。
可是当她余光瞥见从园门口姗姗而来的人影时,严娇娇的笑便僵在脸上——糟糕,撞色了!
她没想到苏心玥竟也穿了一身浅紫色衣裳,尤其剪裁是那样的妥帖、齐整,穿在她身上恰如其分,简直烘云托月般衬托出她的美貌。
相形之下,高下立判。
倘若别人没瞧见她倒好了,严娇娇巴不得在场的所有人立刻变成瞎子,可惜一个女孩子已经惊喜的喊出来,“宜安县主!”
真是些看人下菜碟的下贱胚子,见了个贵人便巴结起来,简直毫无志气!严娇娇气恼不已,偏又无可奈何。
贵女们团团的簇拥上去,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
“县主姐姐,您这身料子是江宁织造房进上的吧?听说宫中一共也止有五匹,咱们可是做梦都想不来的。”
另一个则装出很有见识的模样,“这紫色可是最挑人的,非得肤白胜雪才压得住颜色,像我是万万驾驭不住。”
说罢,还似有如无的向严娇娇这边投来一瞥——严娇娇当然也是个美人,可是同苏心玥的雪白剔透比起来,她那身皮子便显出微微的黄色,那件淡紫色衣裳穿在她身上更像是生了冻疮。
即便不是亲耳听见,严娇娇也能猜到这些墙头草心里的刻薄念头,嘴唇不由气得发抖起来。
苏心玥态度得体的应付众人,时而微笑,时而亦简短的客套一两句。宜安县主出身尊贵,教养良好,虽然骄傲,但并不傲慢,就是因为这点,她才会成为京城众多公子哥儿心中的女神——只可惜,这一切都被魏曜那个男人毁了。
她亦走到严娇娇身前,自下而上打量了她一番,继而宽宏大量的称赞道:“妹妹的眼光越来越好了,这身料子可真衬你。”
不过比起她自己来还是远远不如的。
严娇娇暗暗骂了句虚伪,不得不违心接受她的褒扬,“县主太抬举我了,我如何能跟您比?”
这番谦辞并未引来众人的喝彩,贵女们反倒个个露出一副“你还颇有自知之明”的神情。
严娇娇悲愤之余,更加怨恨上天的不公,凭什么苏心玥就能生在那样的好人家,一出世就占尽了风头,可她严娇娇呢,不止托身在一个没落侯府,连心爱的男人也对她置若罔闻。
当她看到从水阁边遥遥走来的三皇子顾廉时,心里更感到这一点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