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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顾雁飞微不可见的握紧了手中的枪,纤长白皙的手指上凸出明显的骨节,甚至隐隐有些泛白。她垂下目光,显然是不预备和燕王多说一些什么,即使是听着那样的侮辱,她也没有半分被吸引心神的放松,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的感知以及手中的枪上面。
而与此同时,她听到了自己身后皇帝的一声轻叹。皇帝几乎像是在这卧病的不到十天之中迅速的老了三十岁似的,声音里带着衰老的有气无力:“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你一心想着念着的,竟然还是这个王位。楚禤,你记不记得,你还姓楚?你不是别的姓氏,也不是南黎国人,你姓楚,是这个大楚的楚!”
原本在顾雁飞的记忆之中雷厉风行的这位帝王,衰老成这个样子的时候,还是添上了一点儿令人感觉到绝望的哀婉,他或许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自己和自己解释,到底为什么,他身为帝王,却能生出一个这样的,视整个大楚的脸面于不顾的儿子。
“姓楚?正是,本王当然姓楚,这一点上,本王还要感谢父亲您,若不是您是大楚的皇帝,这皇位,就算是儿子机关算尽,也不可能落到儿子的头上,您说是不是?”燕王听了这话,似乎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似的沾沾自喜,那脸看在人心里让人几乎忍不住想要撕了他那张嘴。
在皇帝哀恸的目光之中,燕王又再一次神经质似的笑起来:“南黎人?南黎人不也是人?与我们大楚人,又有什么不同呢?不过是用一点儿资源,一点儿土地,换来这个本王朝思暮想的皇位,这原本就不是吃亏的交易父亲,您若是真的不想要皇位落在南黎人手中,真的要怪,为何不怪您自己的呢?”
“是啊,四哥的出身多尊贵,他虽然不是长子,但是好在那个长子死的够早够干脆,他便成了名正言顺的‘嫡长子’,他是皇后所生,生下来就有万千荣宠,有个清贵的母家作支撑,七岁那一年就封了太子,就连之后能够与他相争的襄王,也被一个疯婆子害了,再也没有机会。”
“可是他凭什么?就凭他的出身?难道我们不是千尊万贵的皇子。他越是一帆风顺,就越是说明他什么都没有经历过,什么都不可能做得好,他接受了那么多人敬仰的目光却什么都做不出来,您不觉得这很讽刺吗?他除了那一张脸,到底有什么地方好的?难不成以后的大楚,要靠皇帝的脸来治理吗?既然如此,凭什么这个王位最后要落到他身上,而不是,本王的身上呢?”
“倘若不是您一开始就定下了这个王位的继承人,而那个继承人又平庸的令人发指,儿子又怎么会动这样的大逆不道的,不相干的心思呢?”燕王说出的这一番解释事实上虚假的不堪一击,但是看他的表情,显然是全然已经被自己这样的想法洗脑了,半点儿都不觉得违和。
顾雁飞看得心中唾弃,这样微微松开一下神经,才发觉自己手心里溢出的滑腻的汗液几乎让她拿不住枪,而这么大的宫殿之外,竟然也隐隐约约有喊打喊杀的声音传了进来,冲天的火光不知道从何处而起,从那茜纱窗外烧进一道火光,映亮了顾雁飞深潭一般的眼瞳。
“你!你亲手将自己的国家送进别人手中,就不怕!就不怕大楚的血脉就此断绝吗?!”
燕王的声音里带着一点儿似乎是要走火入魔的疯狂,他的眼睛之中闪着火焰:“这有什么!等本王坐上皇位!天下上万将士千万民夫,全部要归本网统领!到那个时候,本王下令谁敢不从!什么刘家方家,就是现如今的镇国大将军,也得归本王统帅!莫说是将那些现在本王送出去的土地打回来,就算是来日攻下整个南黎,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口中的镇国大将军,正是顾雁飞的父亲,顾大将军。
听到这儿,顾雁飞眉目一冷,再也听不下去。手中的长枪挽出一个枪花,她一个箭步又飞身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