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晚这才恭敬的说道:“回夫人的话,镇国公府从未亏待过奴婢,况且在世子爷屋里当差,世子爷一向淡泊,金银器物从未上过心,出手更是大方,说句大不敬的话,奴婢若是开口问世子爷讨要,世子爷断然没有不给的意思。而贵妃娘娘的赏赐贵重便就贵重在她是娘娘的赏赐,是极大的脸面,可是奴婢若偷了它来,只怕着脸面是分毫不剩了。”
顾夫人心头微动,目光如潭,她看着这个神色诚挚的丫鬟,嘴角却恍然升起一丝微笑,不由得佩服起这个丫鬟的敢说敢做来了,她分明知道自己最介意的便是楚衡对她的过分宠爱,在这个档口,她还敢这般坦然自若的拿出来说,虽然狂妄倒也有几分可信,顾夫人心头隐秘的心思正好被她说个正着——贵妃娘娘给的赏赐又如何?难道楚衡的恩典就差了那么多?
顾夫人容色稍霁,甚至拿起茶盅轻轻的抿了一口,露出略微惬意的神情,沉默片刻,顾夫人又把目光扫向了另外两个丫鬟,淡淡的问道:“你们呢?可有话说?”
歌楼和红烛同样恭敬的叩了一个头,然后齐声说道:“诚如听雨所说,奴婢虽为婢子,但无论是世子爷还是夫人都待奴婢不薄,另则,奴婢虽不敢说高风亮节,但是这种偷盗之事还是做不来,请夫人明鉴!”
这样明显的恭维显然让顾夫人很是受用,她神色莫测的望着四个容貌娇俏的丫鬟以及站在一旁老态尽显的周嬷嬷,刚欲启齿,就被一旁的周嬷嬷抢了先,周嬷嬷匍匐在地上,说听雨如何不肯让自己搜她的东西,如何对自己不恭敬,有如何大的嫌疑,求夫人一定不能纵了听雨。
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说着。
顾夫人的神色明显的冷了下去,犀利的眼风刀一样冲着周嬷嬷剜了过去,周嬷嬷打了个寒颤,慌忙禁了声,怯怯的望着顾夫人。
“罗帐说她丢了钗子。”顾夫人的目光在罗帐身上停留了许久,久到罗帐的身子都僵硬了起来,脊背上的汗珠慢慢浸湿了罗裳,额头上也渗出黄豆大的汗珠,才不经意一般的移开,看着剩下的三个一等丫鬟,言语间说不出喜怒:“你们却偏说你们没拿!那钗子是自己长了翅膀飞走了?”
最后一句的声线陡然拔高,扑面而来的是不可遏制的怒气。
众人都吓了一大跳,周嬷嬷更是筛糠似的抖了起来。
顾夫人一向是把脸面看的比什么还重的人,打落了门牙往肚子里吞的主,平素里即使生气也是言笑晏晏的,叫人觉得她十分有教养,而这样的勃然大怒是周嬷嬷不曾见识过的,瑟瑟发抖的同时不由得仔细思索起自己的言行可有不妥当的地方。
罗帐眼角余光偷瞄着盛怒之中的顾夫人,嘴角不受控制的多了一丝笑,顾夫人的话不管怎么听,都是偏向她的,生气也好,发怒也罢,起码是向着她的,这样一来——听雨插翅难逃,就算是世子爷来求情,夫人也定然不能容忍这样品行不端的一个丫鬟留在世子爷身边,耳濡目染的教坏了世子爷。
念头闪过,顾夫人已经重新冷静下来了,面上又端起了笑容,悠悠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搜吧,不止搜四个丫头的住处,世子爷那里的所有人都给我搜,直到搜出钗子的下落再说。”
顾夫人身后服侍的丫鬟和嬷嬷不由得一愣,犹疑了两下提醒道:“夫人,这样做会不会闹出大动静来”顾夫人冷笑着打断了她们的话,径自说道:“就按我说的去办,只管搜,搜出了是谁拿的,打上五十板子,打完了就丢出府去,看我们镇国公府不要的丫头谁还敢用!”
众人不由得怔住了——这些娇滴滴养在花房里不经风雨的花骨朵们若打上足足五十大板,只怕早就咽气了,如何还能去到别府当差?
嬷嬷和丫鬟俱是一愣,然后点了点头,起身去吩咐了。
顾夫人望着地上跪着的人,嘴角笑容凉薄:“都起来吧,跪着看得我头疼。”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