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久玥住在萧王府时间虽久,但进萧胜寒殿寝的次数并不多。
他的寝殿外栽种着高大的桕栢和罗汉松。蓊蓊郁郁,盛住天幕上的刺眼的阳光,将其揉碎成细润宁和的一线线清辉之后,方才洒在树下蜿蜒石板路之上。
树下是茸茸碧草,鲜绿清雅,并未点缀任何异彩花束。这倒与萧胜寒清冷的性子极为相合。
庭院的正中辟出一块圆形空地,秦久玥曾见过萧胜寒在那修身练功。绕过这片空地,再向里面走,朱粉金瓦装饰的高大殿寝就显现在眼前。
那殿寝极其庄重、气派,物随主贵,倒也配得上萧胜寒那万人之上的尊贵身份。
此刻正是午间,想来萧胜寒正在病卧小憩。熙攘的访客被隔在殿寝之外,因此这里显得极是宁静。只有侍卫与婢女们恭谨伺候在殿外。
婢女们见到秦久玥走到殿前,都有些意外,正要进殿通报,却被素衣用眼色拦了下来。
秦久玥踯躅两三秒后,终于抬脚步上玉阶,推门走了进去。
殿内极静,药苦之味甚浓。秦久玥猛的抽抽鼻子,被这味道熏的直皱眉头。心中直叹:这萧胜寒莫不是被泡在了药罐中?
她向里间的床榻上望去,金黄的窗幔并未放下,萧胜寒长眉蹙紧,凤眸微阖,面无血色一动不动的躺在云纹锦衾间。双手交错放在衾被之外,半展半握,似要抓住什么。
秦久玥一步步挪到榻前,看着往日倨傲骄矜的萧胜寒,此刻就像是一只倍需怜爱的病弱小猫一般,心中极不好受,自责之心更是藏也藏不住。
她蹲在榻前瞧了他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将他露在衾被外的手放进被中。正当她要替他掖好被角之时,她的手被紧紧抓住。
她惊了一下,抬眼去望,见萧胜寒只翻了个身,却仍在睡梦中,脸上痛苦的表情渐渐隐去。
她不敢大动,等了一会儿,才小心去拨萧胜寒的手。谁知那手攥的极牢,完全没有放开的意思。秦久玥怕惊醒他,不敢太用力,试了几次,最后只好放弃。
她跪坐在他的榻前,任由他攥着她的手,等他醒来。
他这一觉睡的极长,也似极甜,嘴角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秦久玥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俊美而安详的睡颜,竟也在不知不觉中,趴着窗沿睡了过去。
秦久玥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只觉通体舒畅。她想伸个懒腰,一抬胳膊却发现自己似乎被人圈在怀中。
她慌忙睁开双眼,正迎上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那眼睛正弯着笑意看她。
“你醒了?”萧胜寒软语熨贴,动情发问。
秦久玥却不在状态,一阵发蒙,大半晌才反应过来,她不知何时已经躺在床上,窝在了萧胜寒的怀中。
“怕你在地上着凉,所以本王将你抱上了床。”萧胜寒的神情极其自然,自然的就好像他们之间仍是恩爱如初。
秦久玥彻底清醒过来,她下意识的想推开萧胜寒,口中却不着调的说道:“你知不知道,咱们离得这样近,你会把你的病菌传染给我。”
“病菌?”萧胜寒双臂并未放松,只是面带疑惑的看着秦久玥。
秦久玥马上醒悟,瞪圆了眼睛说道:“我的意思是,你的病会传给我,然后我就会像你一样,感冒发烧流鼻涕,半死不活的窝在药罐子里……”
“呵,”萧胜寒轻笑了一声,继而一副坏笑表情说道,“本王倒大意了,不过本王的病也是因你而得,你分担些也是应当。”
身体不退反进,萧胜寒更加圈紧了双臂,然后俯首下去,捉住了秦久玥的樱唇。
秦久玥瞪大了眼,但眼中除了萧胜寒,却再无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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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药医身,美人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