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陆辞面露难色, 原颇为自己所取的这一表字感到满意的李夫子,也察觉到几分不对了:“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陆辞无奈一笑:“实不相瞒,学生两年前返苏州探望大翁翁时, 偶得一友,其字非是别的, 正是希文。”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表字希文的不是别人,正是史上及冠后的范仲淹。
李夫子可惜道:“原来如此。”
表字相重的情况虽不罕见,但大多还是尽量进行避免的。
尤其对方还是同陆辞相识的友人更是该能避则避了。
陆辞向他歉然小揖一礼:“谢先生体谅。”
李夫子爽快地摆了摆手,略作思忖后, 看向陆辞, 口吻温和道:“‘摅羽翮兮超俗, 游陶遨兮养神。’我知你怀傲世之才,亦盼你有守志之心, 现赠你‘摅羽’为字,愿你从此‘乘六蛟兮蜿蝉,遂驰骋兮升云。’”
陆辞莞尔一笑,再无推辞之理,而是不假思索地长揖一礼, 不疾不徐道:“学生定以此日夜自勉, 不敢稍忘师长期许。”
李夫子捋捋长须, 心满意足地笑了。
他始终坚信,自己这位得意门生, 五年后不知身在何处, 成就几许, 但想必是不可能差到哪儿去的。
要真等到陆辞能行冠礼,加表字的时候,定然就轮不到他了,自然是先下手为强的好。
陆辞不知这位恩师难得让人幼稚得哭笑不得的小心思,在得了师长所赐表字后,他也未刻意去熟人跟前宣扬过。
毕竟都是认识的人,再郑重其事地告知对方自己新得了夫子专程赐下的表字,总有多此一举或是炫耀之嫌。
陆辞是习惯低调了,心里得意的李夫子,却不容他低调。
在次日开课时,颇有心机的这位先生,就假作无意地频频点出陆辞表字,让他起身回答问题。
自然而然地,就让整个学院的人知晓了。
杨夫子越是气得拍桌,李夫子就越是哈哈大笑。
陆辞无可奈何,也只有默默配合夫子的炫耀行径了。
得知‘摅羽’二字为李夫子亲口所取之后,易庶面上神色,就从好奇转至羡慕,又至佩服了:“不愧是陆兄,能得夫子主动赐字!”
陆辞笑了笑:“那是先生们怜我家父仙逝久矣,方赐下表字,你则当寻令尊去,先生们如何好越俎代庖呢?”
易庶听了这话,也觉颇有道理,不好意思地笑笑,心里则定下今晚也要父亲为自己赐字了。
钟元将‘摅羽’翻来覆去地默念几回后,竟莫名生出点敬畏来。
他赶紧摇了摇头,犹犹豫豫道:“我是不是也该去整个?”
真说起来,他比陆辞还长上两岁,又已成家,过阵子亦要一同应举去也该有了。
陆辞笑眯眯道:“你说呢?”
以钟父的文化水平,显然不至能为钟元取字的地步,要能求得夫子们赐字,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就不知夫子们会选择将钟元直接打出门去,还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了。
“得去。”
钟元根本不想被自家老爹起些类似于‘钟发财c钟富贵’的表字来闹出笑话,尽管一想到要去寻那几个古板夫子就忍不住有些头皮发麻,还是假装爽快地宣布了决定。
钟元在夫子那堪称劣迹斑斑,最近又无诸如山岳正赛之类的加分项在,当然不是一桩易事。
陆辞知道夫子们多半会给他一些教训和苦头尝尝,但不会当真刁难他,便未为其出谋划策,而是心安理得地忙自己的事去了。
解试之所以又被称为秋闱,自是因为它通常都在秋天举行。
加上防止舞弊的锁院制度,陆辞按照往年的